父皇……是打定意要她嫁給韓旭嗎?
饑腸轆轆,嘴唇乾燥,榮安看向床角,摸出一個小銀壺,對著壺嘴喝了一加糖的羊乳。
這是奶嬤嬤偷偷給她的,隻有她知道自己的心意,雖也勸著,但隻要她下定決心要做什麼,就一定會幫她。
嘉寧是這樣,王詠絮是這樣,這次也不會變。
甜甜的羊乳入,胃裡不再饑腸轆轆,但中甜膩,更喝水了。
榮安從來不知道,渴是這樣痛苦的事,大腦無思考,就喝水。她本省著點喝,但根本控製不住,一羊奶喝光了。
渴,好渴,好餓。
她迷迷糊糊睡了覺,醒來偷偷往外瞧
,打算趁宮人不在,溜出去喝水。可帷幕外站著兩個宮婢,聽見帳中有動靜,立即問:“?”
榮安咬牙,不應。
又歸於寂靜。
晚間,一陣香飄來。宮人端來熱粥,粥底是撇油的雞湯,乾淨又鮮香四溢,加了一勺肉醬,醃的爽小菜,格外惹人喜愛。
“用些吧。”宮人勸。
榮安艱難地忍住:“出去。”
宮人歎,又把粥端了出去。
但會兒,她滿臉為難地回來了:“,韓郎又送了東西來。”
榮安看也不看:“扔出去!”
宮人頓時噤聲,輕步退出。
門外,隱約傳來宮人的交談聲。
“怎麼說?”
“扔出去,你拿去燒了吧。”
“欸?可惜了,是小貓呢,真像活的一樣,難為他了……真的燒了嗎?”
“彆廢話了,再用心又?不喜歡就沒他待的地兒。”
“姐姐說的是。”
不趨炎附勢之輩罷了。
榮安不屑地著,腹中雷鳴不止。
嬤嬤怎麼還沒來?
她的胃快燒起來了,好難受。
千盼萬盼,奶嬤嬤終於來,揮退宮人:“晚上我值夜。”
等宮人們退走,立刻塞給她一個小壺:“裡頭是米湯,用點。”
米湯頂什麼用。榮安咬著嘴唇,小聲說:“嬤嬤真是的,也不給我帶些糕點來。”
“太醫說了,脾胃受損,吃糕餅點心克化不動,容易反吐。”奶嬤嬤道,“米湯養胃呢。”
榮安餓極,顧不得許多,趕緊喝湯,一喝乾,胃裡總算填飽了許多。
她舒,問:“父皇還沒有鬆嗎?”
奶嬤嬤:“今兒我去找石太監打聽了。”
她精神一震:“石大伴說什麼了?”
“石大伴說呀,陛下因著的事,今日也茶飯不思呢,總是不明白,韓郎有不好。”奶嬤嬤說,“我問他,論好,還能有謝郎來得好?”
榮安不由點頭:“就是。”
“,或許咱們都錯了。”奶嬤嬤道,“韓郎同咱們的不太一樣。”
榮安撇嘴:“有什麼不一樣的,還不是衝著駙馬之位來的?”
“韓郎說是安徽人,祖上卻在河南河陽,是昌黎先生後裔的一支呢,在前朝遷徙到安徽的。”奶嬤嬤說,“那可是名門望族。”
“祖上闊,這會兒還不是破落了?”她不屑。
“您又說錯了,韓家有進士,在蜀地為官,他家那一房雖不出仕,韓郎卻也是讀書人,寫得一筆好字,世代耕讀。”
榮安嗤笑:“嬤嬤,他再好,能好表哥嗎?若是真的好,又為什麼要來選駙馬?”
做駙馬好不好?
看起來挺好,侯伯駙馬,一等貴戚,但駙馬都尉是虛職,不能參與政務,亦不可納妾,一般有些誌的男兒,都不會這麼做。
當,謝玄英不一樣。
勳貴之女不入後宮,謝皇後不一樣封後了?他們是青梅竹馬的情分,有了駙馬的職位,表哥就不用看兄的臉色了。
奶嬤嬤似乎被說服了,笑笑道:“就是比老奴有見識。”
她再勸,榮安難免懷疑,可這麼快被說服,又似是閒聊了。
“明天,老奴子弄些粥來,可好?”奶嬤嬤問。
才一會兒,榮安又餓了。她受不住這等折磨,鬆同意:“莫叫
人發現。”
“老奴省的。”
但這一晚,榮安根本睡不著,胃裡好像空了一個洞,燒得她難受極了。
第三日。
宮人再捧進來東西時,榮安已經十分厭煩。
她又餓又渴,心情糟糕透頂,能夠打起興趣看才怪:“扔出去。誰再送,我就罰她跪一天。”
宮人無奈地原樣端了出去。
“來人,把這紙鳶拿出去扔了。”
“是……咦,姐姐,紙鳶上有字呢。”
“什麼字?”
“積雪表明秀,旭日願相……這是什麼意思?”
“前一句是的名諱,後是、是?”宮人答不上來,隻好說,“管這麼多做什麼?扔出去。”
屋裡,榮安露出不屑之色。
“積雪表明秀,寒花助蔥蘢”是柳河東的詩,而“茲遊無時儘,旭日願相”是韋蘇州的。
韓旭的這兩句詩,暗藏雙方名諱,連讀又有表白之意。
或許,對方不是不學無術之輩。
但她仍舊不嫁給他。
父皇什麼時候才願意鬆呢?
她真的好餓好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