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閉上眼睛,默默醞釀睡意,腦子裡反複推敲實驗流程。
正入神,冷不丁聽他說:“陳家的恩情,我想法子替你還了吧。”
“不用。”她拒絕,撫養之恩的人情不小,要還得彆人挑不出錯兒,必定是要付出大代價。
謝玄英已經待她很好,何必讓他再背上她的人情債:“我會自己還。”
然而,這話不知怎麼觸怒了他。
他猛地翻過身,背對著她,竟然翻臉了。
程丹若側臉瞄了瞄,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不能退讓,她想,原則性問題,還是要早些說明白,省得他以為成了親,兩個人就是一個人了。
至親至疏夫妻。
恩愛的時候,自然恨不得把她的事當做自己的,不愛的時候,一筆筆都是債。
與其今後翻舊賬,被他指著說“我對你如何如何”,不如最開始就分清楚。將來若有萬一,也不必落下太多怨憎。
她打定主意,忍著不吭聲,閉眼睡覺。
枕邊。
謝玄英睜眼,氣不打一處來。
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之前她隻是害羞,不是有意和他生分,這才開口提起了陳家的事。可瞧瞧她,想也不想,問也不問,開口就是拒絕。
成了親,她的事當然就是他的。這份人情一日不還清,她就要一日在陳家伏低做小,被人拿捏。
他暗吸了口氣,試圖冷靜。
不能和她置氣,你好不容易娶她回家,不是為了和她吵架的。但理智歸理智,感情歸感情,泥人都有三分火氣,何況謝玄英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等冷遇,心裡一陣火一陣冰,五臟六腑都在難受得要死。
我不和她吵嘴,不說話總行吧。
他悻悻地想著,也閉上眼。
可滿腹心事,哪裡睡得著,模模糊糊的,聽得她輕手輕腳起夜。他豎起耳朵,卻沒等到她回來,反倒是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然後就沒聲了。
謝玄英立即醒了,無聲無息地下床,挑開簾子。
梢間無窗,怕燒了地炕悶熱,將槅扇開了一道縫隙,與西次間相通,借了一縷月光進來。
借著淡蒙蒙的月色,他瞧見程丹若披了件襖子,就伏在炕上睡了。暖閣不冷,她隻穿一件薄綢的寢衣,長襖蓋到小腿肚,露出兩隻天足。
不知道是不是冷,沒一會兒就縮了起來,把腳藏到襖子裡頭,動作還挺熟練。
他滿肚子的火氣如澆冰雪,立刻消融無蹤。
這架勢,怕是以前沒少給人上夜,聽說陳家老太太是中風,更難伺候,一夜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個囫圇覺。
謝玄英吐出口氣,甩開帳子,大步走到炕前,把她攔腰抱了起來。程丹若下意識掙紮,可才有動作,後背就靠到了柔軟的被褥,人已經在床上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謝玄英把錦被裹在她身上,“我不顧著你,你就不知道顧著自己。”
又莫名有些恨,“換個丈夫,同你置兩回氣,你就能把自己逼死。”
一句狠話都沒說,就氣大到分床睡,放在彆人家,誰慣她的壞脾氣?男人和妻子鬥氣,都不用人教,你不和我睡,有的是嬌妾美婢,多則半月,少則三五天,看你低不低頭。
她肯定是不會低頭的,男人也沒幾個願意低頭,早晚耗死自己。
可這話沒嚇著她。
“胡說八道,我根本不會嫁那樣的人。”燒了地暖的屋子,再被嚴嚴實實地裹上絲綿被,她熱得都要出汗了,“你鬆開。”
謝玄英不鬆。
程丹若使勁扒開被子:“鬆開啊!你要熱死我嗎?”
他這才放開手臂,摸摸頸邊,果然薄薄一層汗。
不由尷尬:“要不要喝水?”
她扇著臉頰:“喝。”
謝玄英便重新點上燈,倒一杯水給她。
程丹若伸手去接,他卻半途返回,抽回手自己喝了。她大感無語,心想男人就是幼稚又記仇,也不和他計較,自己下床去倒。
可壺提到手裡,輕飄飄的,居然空了。
背後傳來他的悶笑。
程丹若:“幼……唔!”
唇間渡來涓流,潤了舌喉。
“茶冷了。”他說,“你不能喝冷茶。”
程丹若喘勻氣,還沒開口,他又說:“不許說話。”
她:“為什麼?”
“你想氣死我。”燭光昏暗,謝玄英低頭,注視著她的臉孔,“我可不舍得你守寡。”
程丹若:“……”
他摟住她的腰,輕咬她的後頸。
程丹若下意識地躲開,耳廓又傳來濕潤的熱意。
她有點蒙。
他們師生今天是交流了什麼,怎麼忽然開竅了?
地炕的熱意穿過木板,燭光照亮帳子的角落。
結婚第三天,依舊是晚睡的一夜。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來了……
彆的我也不說了,就說下大家比較關心的青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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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些資料,感覺操作難度很大,因為不是所有黴菌裡都有那個有用的青黴菌的,20世紀,青黴菌剛被發現的時候,也很難真正提取,投入實用。
所以,就算要開掛,我也覺得應該給女主刷點經驗再說,所以這卷就不寫青黴素,寫大蒜素,這個更簡單方便。具體下文我會慢慢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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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本卷的主要內容會是丹娘的生活(衣食住行啥的),和小謝的相處磨合,以及大蒜素的相關內容
青黴素、牛痘和奎寧(這個還在美洲,肯定是很晚很晚才能出現了),會在後麵才出現(無大綱不要問我啥時候會寫到,我也不確定)
北邊肯定是下卷的內容了,時間線是明年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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