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邊,送走了謝其蔚和柳氏的心腹,程丹若和謝玄英也迎來了最閒的一月。
今天又是臘八。
昨晚上風雪大作,程丹若睡得晚,今天便起遲了,大約七點才朦朧醒來。
睜眼,便見他攏在胸前的手臂,鬆鬆地搭著,指間是她的一縷頭發。
“醒了?”謝玄英摟住她,“外頭還在下雪,你再睡會兒吧。”
鼻端一股似有若無的甜香氣,花生、紅棗、紅豆,甜蜜蜜,綿沙沙,叫人不想掙脫被窩。
她含混地應了聲,翻身繼續睡。
他的熱力透過皮膚傳來,比燒炕的溫度更適宜舒服。程丹若依偎著他,睡了一個回籠覺,終於清醒。
“衣服拿一下。”她從被窩裡伸出手臂。
謝玄英親親她的額角,起身打開床尾的炕櫃,取出她的裡衣:一件抹胸和一件內褲。
“是不是快沒了?”程丹若縮在被窩裡穿內衣。
謝玄英瞧一眼:“是不多了,都叫你把料子留著自用,偏要送給母親,母親那裡還能差這點東西?”
靖海侯彆的不說,對嫡妻的尊重是不缺的,府裡的好東西,柳氏和女兒們第一個拿,榮二奶奶其次,莫大奶奶再次,最後才是妾室。
程丹若道:“那是我的孝心,再說了,織金妝花的料子隻能做大衣裳,用不著那麼多。”
皇帝賜給她的是最好的織金妝花緞,做禮服十分漂亮,日常穿未免太奢侈。而在大同,她沒有那麼多需要慎重打扮的場合。
既然如此,送給柳氏既有麵子,又不必額外花銷,何樂而不為呢?
“你這樣簡樸,自己不心疼,我都難受。”謝玄英道。
程丹若無語:“我哪裡簡樸了?”孝敬歸孝敬,她可從未虧待過自己。
衣食住行之中,她最奢侈的就是衣料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必須每天換內衣,可古代的小衣是短褲,不是內褲,空蕩蕩的不貼身,她隻能自己另做。這也沒什麼,但如此隱私的東西,不能自己洗,也不好叫洗衣婦洗,不得不奢侈一把,日拋。
是的,內衣還好,她每天的內褲都是一次性的。
一次性就算了,還不是棉的。
是真絲……
還有月事帶,她用的都是鬆江最好的棉布,煮洗後塞入乾淨的棉花,和衛生巾一樣臟了就扔掉,從來不反複用。
這種奢侈程度,大概等同於LV當垃圾桶。
謝玄英:“衣裳都是半新不舊的。”
程丹若:“我喜歡穿舊衣服。”新衣服都不洗,誰喜歡啊。
謝玄英:“首飾今年也未添新的,總戴兩朵絨花打發。”
程丹若:“絨花輕便。”長發盤髻夠沉了。
謝玄英又瞄她的鞋:“給你一盒珍珠鑲鞋麵,一次都沒用過。”
程丹若:“我討厭鞋麵上拖拖拉拉的。”
她煩了,一把推開他:“管這麼多,我又沒虧待你。”
謝玄英立即道:“我有你沒有,叫我如何用得心安理得?”
“可我這樣更舒服。”程丹若穿上羊絨背心,再套上一件棉襖,“你希望我在家裡過得自在,還是為了像知府太太,勉強自己呢?”
謝玄英頓住。
程丹若瞧瞧他,輕聲道:“我沒有勉強自己,你也不要為了我節省。”想想,又補充道,“我喜歡你穿得好看一點。”
謝玄英抿抿唇角,說:“你可以不說後麵幾個字。”
程丹若白了他一眼:“把衣服穿好,丫頭要進來了。”
謝玄英張開手臂。他才穿好中衣,帶子都沒係好,衣襟鬆鬆散散地掛在肩頭。
“自己穿。”她打掉他的手臂。
謝玄英沒放下,反而直接將她摟進懷裡:“係一下。”
程丹若:“你有手。”
他一本正經:“有人方才枕了半個時辰,麻了。”
程丹若:“血液不流通才會麻,動一下就好。”
“世妹。”他瞅她,加重語氣,“幫為兄係一下衣袍。”
程丹若好奇:“不係,你能怎麼辦?”
謝玄英想了想,把她的衣帶抽鬆,再係緊:“我都幫你係了,禮尚往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