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玩遊戲(2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9951 字 9個月前

這是很迷人的。

“你拿走哪一個?”程丹若問。

謝玄英撿起“麵條”的紙條,揉成一團,丟出了窗外。

程丹若決定補充一下剛才的評價。

男人在贏了的時候,會變成喜歡炫耀的小男孩。

這是很可愛的。

程丹若不動聲色,拿回自己的竹圈,視線在“鹿鞭”和“毛蛋”上轉圈。這兩個菜都是謝玄英討厭的東西,前者好像挑釁他本人的能力,後者則是令人不適。

她也不喜歡吃活珠子,為了不坑到自己,選了鹿鞭套。

果然,他抿住嘴角,不怎麼高興了。

程丹若穩住手,把控力道,可就在竹圈脫手的刹那,背後傳來他的聲音:“麥子不要撈魚。”

她驟然分神,準頭就偏了兩分。

竹圈落空了。

扭過頭,他已經提起麥子頸後的軟皮,把它塞進竹筐。

程丹若並不計較他的計策,反正她玩的也不是遊戲:“到你了。”

這下,輪到謝玄英為難了。

指腹摩挲竹圈,套什麼好選,這些菜裡,他最愛吃的是鬆鼠鱖魚。但套中後,出局選哪個呢?

討厭的鹿鞭,還是難吃的毛蛋呢?無論選哪一個,她都會在下一局嘗試套中。

他沉吟許久,投出了竹圈。

程丹若支著下巴,好奇地看向結果。

竹圈脫手,在空中劃過兩條弧線——等等,兩條?

她吃驚地坐直,發現確實是兩個圈。

是了,繡棚是兩個一模一樣的竹圈貼合而成,他把纏的線揉鬆扯掉,就變成一口氣投兩個圈。

想明原委的功夫,竹圈已然落地。

兩發兩中。

“咳,僥幸。”謝玄英拾起竹圈,將“鬆鼠鱖魚”和“辣椒炒兔腿”遞給她,順手揉皺鹿鞭和毛蛋的紙條,嗖一下丟到外頭。

隨後若無其事地坐下,喝口茶,“到你了。”

程丹若:“……”真想給他照照鏡子,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我也要投兩次。”她說。

“好。”他毫無意見,慢慢啜茶。

程丹若一中一空,套了他不怎麼喜歡的炒麵筋,去掉了他比較喜歡的蝦圓。但他沒生氣,認真比試。

兩次機會在手,他保留的菜色和排除的菜色,都特彆得快。

數回合後,隨著程丹若套中的“菠菜”,去掉了“小鬆菌”,遊戲結束。

她一張張翻著紙條,餘光瞥向他。

謝玄英麵色如常,幾不露痕跡,可神采過人,容光熠熠,像是飛翔的孔雀,不為鬥豔開屏,卻依舊展露華麗的尾羽。

“你覺得是你贏了嗎?”她問。

謝玄英客觀道:“僥幸小勝。”

他保留了自己愛吃的,去掉了最討厭的,結果無疑讓人滿意。

程丹若一時不作聲。

他贏了嗎?

或許。

但翻看紙條,留下的菜色中,沒有一個她討厭的菜,同樣的,去掉的菜品裡,也沒有一個她喜歡的,甚至她最喜歡的幾道菜,都被早早留下了。

她拈著紙頁,聽著它們沙沙落下的聲音,好像雨水。

似乎從一開始,她就料錯了。

婚姻的賭局裡,謝玄英可能會贏,但程丹若永遠都不會輸。

被偏愛的人,怎麼會輸呢。

“瑪瑙,把這個拿去廚房,叫她們今晚做。”

程丹若吩咐著,忍不住想:或許,她確實是被幸運眷顧的人,這麼難的事情都賭對了,將來還能輸到哪裡去?

說不定,她會一直贏。

贏到最後。

*

大同迎來了今年最大的一場雪。

幾天而已,地上就積了厚厚一層雪,麥子出去溜達,差點埋了自己。程丹若就更不敢出門了,每天起床穿了棉襖,窩在炕上寫信。

她逐漸習慣了這樣的通訊方式,寫得慢,傳得慢,回複也慢。

可所有的信息交流,都基於信件的往來,消息靈通的人,必定有不少樂意給他寫信的人。

不過,今天程丹若要寫的,不是家信,而是給一個陌生的女人。

長春號的文大奶奶。

文家在山西做煤炭生意,當家的文爺意外死了,掌權的是他的妻子錢氏,人稱文大奶奶。她聯合了史家一道做蜂窩煤,如今也在山西掙下不小的市場。

史家因此東山重起,待她也比過往更恭敬,當家的史數石時時上門送禮。

程丹若不見他,他也不介意,坐下喝杯茶就走。

禮數周到,以至於底下的人都不討厭他,一口一個“史家大爺”。

十月中,史數石派人送來一批煤炭,說是捐獻給府衙,以備賑濟貧家,又專程說明,文大奶奶聽說後,也派人送了一千斤煤炭。

今年冬天冷成這樣,超乎預料,倉庫的蜂窩煤確實不大夠,解了燃眉之急。

為此,程丹若決定寫信,感謝一下文大奶奶。

按照柳氏的說法,以他們的身份,不必多理會商賈人家。他們送禮就送,事情一概不應,時間久了依舊誠心,就請進來喝杯茶,賞他們一份臉麵。

沒錯,能進門坐冷板凳,也是“臉麵”。

但程丹若不甚在意,她現今是二品誥命,快到命婦天花板。冷淡是懂分寸,高傲是有規矩,隨意是親民仁善,反正必然是好話。

既然文大奶奶出了錢,切實幫到了百姓,給個表彰合情合理。

官方口吻寫了回信,程丹若又額外挑了兩匹綢緞當賞賜。

按律商人不許穿綢,但眾所周知,他們囂張起來敢穿飛禽走獸。然而,無論私底下如何,見到官員時,再多的金銀珠寶、綢緞皮裘,也不能上身。

等級社會,概莫如是。

賞賜就不一樣了。

程丹若賞給文大奶奶的,她就能大大方方地穿出去。

“挑兩匹顯眼又素的。”程丹若囑咐喜鵲,“文大奶奶是個寡婦。”

喜鵲爽脆地應下,挑了一匹沉香色妝花的綢緞,一匹紫褐色織金的葛紗。

程丹若瞄了眼:“新花樣啊?”

“織造局送來的。”喜鵲抿唇直笑,“都是官樣呢,這兩個色夫人穿得少,送人正好。”

程丹若笑了:“行,這倒是份好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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