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相反的是大腦,她立即回憶了庫存,青黴素還沒攢夠量,但慣例,她會優先製作幾瓶多次提取的高純度青黴素,救一個人肯定夠了。
“三郎受傷了。”程丹若言簡意賅地吩咐田北,“你去集合隊伍,行李什麼的都不用帶,帶上乾糧和水就行。我去收拾東西,半個時辰後出發。”
田北微微變色:“夫人,叛軍殘兵還未剿滅,現在去安南太過危險,不如讓屬下去送藥。”
“我親自去。”程丹若不容置喙道,“今日天色尚早,我們快點走,爭取天黑前到永寧。”
聽她不是打算連夜趕去安南,田北鬆了口氣,安順到永寧還是安全的。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程丹若有一個打包了簡易行李的包袱,裡麵有套換洗的衣裳、些許碎銀子和兩包藥材,以及謝玄英送給她的短劍。
她提起包袱,檢查了遍藥箱,裡麵的手術器械和青黴素都存放地好好的。
沉吟少時,程丹若將青黴素額外分出三份。一份貼身藏在內衣的暗袋,另外兩份以油紙包好,塞入布袋,再用棉花包裹一層。
看見藥箱上層的匕首,又將其塞入懷中。
瑪瑙急急忙忙遞上水壺:“夫人,這是泡好的熱茶,路上喝。”
程丹若點點頭:“我去去就回,你看好家,赤韶那裡多留意些。”
瑪瑙道:“您放心。”
她隔三差五就要出門,丫鬟們也都曆練出來了。
程丹若沒有耽誤,背上包袱出門。
臨走前,招手讓林桂和田北過來,叮囑道:“這兩份藥,你們一人一份收好,倘若路上遇到意外,你們必須有一個人送藥去安南,明白嗎?”
林桂和田北都是謝玄英的心腹,忠心耿耿,一話不說便道:“夫人放心,我們知道利害。”
“好,出發吧。”
她騎上夏梔子,頂著依舊寒涼的春風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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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勞的情況很糟糕。
他不斷咳血,無法呼吸,胸痛難忍,臉白得和霜一樣。
丁桃急得團團轉,可不管是跟隨她的原定西伯親衛,還是黑水部的苗兵,都對此無能為力。
原本苗軍中的傷患,都是白伽治的,可白伽已經死了。
苗兵給黑勞喂了一點藥粉,似乎暫時保住了性命,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不管怎麼樣,得把刀□□。
沒有大夫,他們都不敢隨便拔刀。
“我們的人都回山裡了。”黑勞的堂兄弟說,“要不回家吧。”
丁桃一口否認:“不行,山裡沒有大夫。”
“現在要防著的是官兵找過來。”堂兄弟皺起眉,“不往山裡躲,往哪裡去?”
丁桃冷笑:“你們要走就自己走,黑勞現在這樣根本不能動,沒有大夫,我就給他找一個回來!”
她是老伯爺的老來女,自小受寵,要星星不要月亮,這輩子受過最大的挫折,也就是想嫁給黑勞,可兄長和嫂嫂不同意。
丁桃才不受他們的氣,乾脆和黑勞私奔了。
雖說是私奔,可黑勞對她很好,不管弄到了什麼好東西,都會想著她,沒給過她委屈。
“官兵以為我們會回山,我們就不回,去永寧。”丁桃素來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性子,“永寧肯定有大夫,我們綁一個回來,先救黑勞。”
她掃他們一眼,揚起下巴,“你們不去,我自己去。”
定西伯府出事前,丁家親衛便被母親秘密送到她身邊,說若有萬一,要她帶人救下侄兒們,保全家中香火。
丁桃和家人感情深厚,一話不說就應下。孰料世事無常,侄子們被錦衣衛抓走,堂哥逃都逃走了,卻意外落水,一病不起。
她成了丁家唯一的血脈,這些人就跟了丁桃。
手握兵馬,她腰杆子就直:“愛來不來!”
黑勞的親信幾乎都是他的血緣親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冒險試試。
部族是因為黑勞才能走出深山,沒有他,接下來他們隻能回到黑水潭去了。
大家都有點不甘心。
黑勞情況不好,丁桃等不到天亮,集合了五百餘人就準備下山,連夜奔馳了幾個時辰,終於在次日清晨,到達了永寧附近。
這點人數,攻城是不現實的,她就琢磨該怎麼渾水摸魚,溜進永寧去綁人。
巧就巧在這兒了。
丁桃想救黑勞,程丹若也想救謝玄英,兩個人沒打過商量,偏偏碰上了時間。
煙塵飛揚,丁桃舉著千裡眼,好奇地觀察他們的隊伍。
“這人來頭不小。”親衛判斷,“都是好馬,都帶著武器,奇怪,他們是往安南去的。”
若有緊急軍情,該是安南到永寧才對,這群人沒帶糧草,輕車簡從,卻這麼著急趕路,太陽都沒升起來呢。
丁桃心中一動:“黑勞射傷了謝三對不對?他們會不會是送藥的?”
“有可能。”黑勞的堂兄弟說,“進城太麻煩,不如賭一賭運氣,就算不是,有個人質也好商量。”
丁桃翻身上馬:“走!劫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