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簡單的是撫恤,核心是籌集善款。
慈善這種事,有錢人家都不介意做一做,不求飛黃騰達,買個平安也好。她從沒想過失敗,因為必定成功。
當然了,作為一個有良心的主辦方,她打算在發撫恤金的時候,讓出錢最多的幾戶人家派代表出席。
他們什麼都不需要做,出席當花瓶就行了,見證一下錢的去處,順便給一個見謝玄英的機會。
這麼一想,有丈夫真不錯,可以賣他。
程丹若瞧了眼手腕上的碧璽,繼續往下寫。
武學和撫恤息息相關,一者是死,一者是傷,都需要安頓。衛學是個好去處,若整頓乾淨,也能治一治衛所糜爛的根子。
但辦學校有三大難處:老師、學生、經費。
老師好說,傷殘士卒可以,本地的武官也可以,學生就是軍戶子弟,就是缺錢。
學生可以自己帶飯,但筆墨紙硯,刀槍棍棒,老師的束脩,都得花錢啊。
衛所的錢來源於軍屯,可要開拓屯田,就會變成趕苗拓業,又本末倒置了。
程丹若倒是願意讓藥行入股,但藥行才起步,還屬於虧本階段,沒那麼多錢砸下去辦學,必須引入資金。
讓豪族大戶出錢,培養軍戶子弟,守衛地方安寧,就是必然選擇。
當然,就像她之前說的,為防止地方勢力抱團,必須錯開資助,隻給錢,不能籠絡人心。
這樣就是藥行出一點,大戶出一點,衛所出一點。
程丹若畫了三個圈,在衛所上寫了個“謝”字。
假如地方衛所能姓謝就好了。她思忖著,又看了眼碧璽。
晚上再商量吧。
剩下的驛道和藥行都已經在進行中,隻是需要一些調整:春耕在即,無論漢苗都以農耕為主,驛道的開辟交給了俘虜營。
人手不缺真的太好了,但是得管他們的飯。
程丹若實在沒錢了,打算承包給當地,不管是野菜窩頭,多少得管點。
希望皇帝看在謝玄英打勝仗的份上,多賞點錢。
好缺錢啊。
不然,把驛站承包出去吧。
她不想收過路費,但私營的旅店也不是不行,賣個五十年的營業權,東拚西湊的指不定就夠了。
藥行……不說了,親生的,砸鍋賣鐵都得開下去。
程丹若扔掉筆,開始在屋裡轉圈。
藥行還是得掙錢才行,這個賺了錢,才有銀子補貼其他,但藥材不是種下去就能收獲,怎麼都得等上幾年。
什麼藥能現在就立馬生錢呢?
大蒜素?
種大蒜也得時間。
青黴素?
嗯……
青黴素這種神藥,隻能手工製作,無法量產,賣貴一點兒,也很合理吧?問題是藥物沒法長期保存,運輸也是難題。
不然,讓病人到貴陽治?反正要賣藥換錢,對準的就是有錢人家了。
青黴素的適應症很多。
創後感染,嗯,富貴人家得這病的概率不高,先過。
炭疽,人畜共患的傳染病,多半也很少。
猩紅熱,不常見的傳染性疾病。
回歸熱,同不常見。
白喉,小兒為主,中醫能治。
產褥熱,診斷不便,發病率高,但是很少能確診,求醫者必定很少。
程丹若額外拿過一張紙,把產褥熱三個字寫上,提醒自己彆忘了再寫一本婦產科的醫書。
還有就是肺炎、扁桃體炎什麼的,發病了多半是找中醫治。
篩選一番後,留下的選擇就寥寥無幾。
必須是患病後症狀明顯,容易確診(確診才方便家屬求醫問藥),病症不重,患者有可能被送至就醫,且療效明顯,對生活有重大改善。
那就是丹毒和梅毒。
丹毒指的是皮膚突然大片發紅,常發生於麵部,對患者造成極大的心理障礙,尤其是女性。
中醫認為是熱毒,“重者亦有疽之類,不急治,則痛不可堪,久乃壞爛”,可能惡化成敗血症。
但這病……不多見吧。
梅毒就不用說了,問題是這病目前隻在沿海流傳,且難以診斷,得病的人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得了病。
四舍五入,等於沒什麼用。
程丹若分析了一通,不可置信:青黴素在古代不能發家致富?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又把草稿紙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不然,還是創後感染吧。
直接軍用得了。
但青黴素的製備說簡單很簡單,說難也很難,一旦軍用,方法肯定外流,這倒沒什麼,就怕有人半懂不懂的操作,搞出展青黴素,這可是會死人的。
就算隻是青黴素,又能否確保患者一定能做上皮試?
要是過敏了,該如何及時救治?
程丹若想用,卻不太敢用。
唉,沒想到發明和普及之間,還隔了個馬裡亞納海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