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好看不能當飯吃。”金愛反駁,“韶兒需要夕家撐腰,夕達英對她好最重要。”
安小娘子嗤笑:“夕家是看上了她的土司。”
“夕家是夕家,夕達英是夕達英。”金愛仗義直言,“他是真心喜歡韶兒。”
兩個朋友爭執不下,赤韶托著雙腮,愁眉苦臉。
人生為啥總有為難的事呢。
愛情,還是未來?
“韶兒。”她們屋裡正吵著,夕達英大步走了進來,“走,我新弄了一把弓,咱們打獵去。”
赤韶冷冰冰道:“不去。”
夕達英愣了一下,撓撓頭:“那你想乾什麼?聽說書去?”
“不關你的事。”安小娘子趕客,“我們忙著呢。”
金愛擺手:“姑娘家說話,你們男人少管。”
她們倆合力把他趕走了。
安小娘子用力合上門,催促朋友:“你快點決定,我還想打獵去呢。”
赤韶趴在桌上:“我再想想,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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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正式承認了新修的驛站,吏部說會安排兩個驛丞過來,其他的讓當地自行抉擇。
程丹若已經很滿意了,驛丞是不入流的小官,原就是當地安排的,朝廷能分配兩個過來,多半是之前政鬥失敗的倒黴蛋。
她將六個名額分配了一番。
兩個讓齊知府選擇,最好是本地老吏,熟諳事務為上,兩個給清平書院,兩個給龍岡書院,讓他們挑選兩名能吃苦耐勞的學生,到當地做一年驛丞。
月銀由她本人補貼,每人每年二十兩銀子,歡迎學子們下基層鍛煉。
這麼做的好處,一是驛丞能代替老師,教化當地百姓,二是鍛煉學生們,使其多求務實,而非隻知空談。
程丹若將其稱為:向陽明先生學習。
偶像的力量無窮大,四個名額馬上就滿了。
又一項目了結。
再說惠民藥局的事。
藥局是常設部門,她走了也能繼續運轉,倒不必過於操心,需要安頓的是此前培訓的藥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加起來約有二十多人。他們的賣身契還在程丹若手中,但她不打算都帶走。
此前跟隨惠民藥局的大夫上過戰場,在傷兵營乾過活的人,可自贖從良。
一般的賣身錢都是三兩到十兩,錢並不多,但藥仆們平日隻有月錢,通常攢不下這麼多銀子。
程丹若便說,若無銀錢,可與生民藥行簽訂雇傭契約,提前支取五年或十年的月錢,每月100錢就支取50錢,五年就有3兩銀,這五年要留在藥行工作。
假如今後升職,可提前償還預支的工錢,還清即可離職。
這樣一來,既能給他們個穩定的飯碗,確保今後數年的生活,也能留下有經驗的人才,確保惠民藥局能在她離開後,亦能如常運轉。
大多數人都簽訂了契書。
程丹若一張張核對:跛腳老人留下了,紅斑婦人留下了,提燈老婆子留下了,六指殘疾也留下了……
他們都沒正經名字,都是什麼老跛、大娘、花姑、六哥。但每個人從她手裡接過賣身契時,都會很認真地看兩遍,再小心收入懷中。
此刻起,重新獲得了作為“人”的資格。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留下。
程丹若將惠民藥局的十個保溫箱,轉移一半到生民藥鋪,前者負責收容棄嬰,後者則許百姓出錢寄養。
兩個地方都需要人手看護,她詢問了八個護士,願意留下的可以留下,不想留下的,便隨她去京城。
她會在京城再開一家婦兒藥鋪。
最終隻有四個人願意走。
程丹若已經很滿意了。故土難離,這些藥仆多是貴州人,不肯離開故土,渴望安定的生活實屬正常。
她們和其他人一樣,預支工錢自贖,自此恢複自由身。
安置完他們,艾世年也到了貴州。
他有點慘,剛進城就病倒了,上吐下瀉,看著頗為嚴重。
程丹若親自上門探望,又請錢大夫治療,得知是水土不服才放心。
“叔父且安心休養,一應事宜,暫且交給下人打理。”她抬眼,“喜鵲。”
喜鵲上前:“奴婢在。”
她囑咐:“這兩日你且留下,照看好叔父的湯藥,有什麼事及時報我。”
“是。”喜鵲退下,親自熬藥去了。
艾世年有些慚愧:“勞煩侄女了。”
“您客氣了,您是我義父的至交好友,便是我的長輩。”程丹若微微笑,“您安心歇著,貴州山好水好,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她察言觀色,知道他身體乏力,便及時打住:“您先休息,有什麼事隻管吩咐丫鬟,晚輩先告退了。”
艾世年和她第一次見麵,不好多留,勉力支身送了送。
待她的背影消失,方才舒口氣,暗暗觀察四周。
隻見屋舍簇新,都粉刷過,茶爐器皿一應具備,條件雖不如京城優越,但該有的都有,生活並不清苦,當即鬆了口氣。
他還以為到貴州得住茅草房,到處的毒蟲蛇蟻呢。
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