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7. 夏日好 夏天二三事(2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8191 字 9個月前

程丹若不想假期變應酬,道:“人家還得接待我們,算了吧。”

“也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假裝剛才什麼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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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孔廉之和幕僚、故舊一道在河邊空地坐了。

柳絲低垂,隨風浮動,湖水粼粼,蓮花皎潔。

旁邊的童仆擺開梅花攢盒,燒水煮茶。

孔廉之環顧四周,和幕僚道:“那邊似乎是謝侍郎和寧國夫人。”

幕僚定睛一看,不由訝然:“東翁好眼力。”

馬屁拍得很膚淺,但孔廉之最自豪的就是自己養生有道,雖然上了年紀,眼睛半點沒花。

當然,口頭要謙虛一下:“謝侍郎姿容出眾,鶴立雞群,誰人認不出來?他與夫人鶼鰈情深,那女子不是程夫人又是誰?”

“有理。”故舊笑著捧場,順手取過攢盒的糕點,“唔,這玉米烙甘甜脆口,怪不得小兒愛不釋口。”

梅花攢盒中有蜜餞、堅果和糕點,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黃金色的一片玉米烙,灑滿白糖,仿佛一片上等黃玉。

幕僚也嘗了嘗,讚賞道:“這玉米色澤金黃,無愧於‘玉’之名。聽說此物耐寒耐旱,適宜北地種植?”

“不錯。”孔廉之道,“此為海外舶來物,寧國夫人在自家莊子上種了好幾年,篩出良種,去年開始便試著在北地推廣栽種,就與紅薯一樣。”

故舊笑道:“這我知道,你也種過,還送來予我吃呢。”

孔廉之笑笑:“謝侍郎在貴州栽種紅薯,傳到湖廣,我聽說這東西好,也叫人試了試,果然不差。”

幕僚感慨:“雖然這兩年,朝野對程夫人乾涉朝政頗有微詞,可就從這農桑二事來說,她造福頗多。”

孔廉之道:“女主臨朝,向來多有爭議。”

故舊連吃兩片玉米烙,一時甜住,取過剛泡好的茶,吹吹葉子,輕啜了口:“聽你的口氣,倒不是特彆反對。”

孔廉之沉吟:“前幾日在宮裡的事,你們聽說了沒有?”

“有所耳聞。”

“太後溺愛幼帝,人儘皆知。”孔廉之回京數年,和小皇帝也打過幾次交道。

祝灥的性子已不是秘密,說好聽點叫機靈淘氣,說難聽點就是頑劣驕縱。大臣們一邊安慰自己,至少小皇帝身體健康,腦子也聰明,一邊暗暗擔憂,唯恐他長大後胡作非為。

“程夫人為親長,又身負先帝遺命,教養陛下本就無可厚非,她偏要再全君臣之名,領受雙倍責罰。”他道,“不惜身而全忠義,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指責。”

故舊道:“廉之認為她不是在沽名釣譽?”

“不危人以要名,怎能算沽名釣譽?”孔廉之和程謝夫妻不熟,和楊首輔一黨也不熟,姑且算是局外人,遂中肯評價,“行忠義之事,得忠義之名。”

故舊點點頭,被說服了。

而幕僚則道:“當今年幼,程夫人所作所為並不出格,隻消待陛下成年,她便放權還政,想來就能全一世之清名。”

孔廉之頷首:“不錯,是忠是奸,等陛下成年便見分曉。這兩年,倘若她不危及社稷百姓,由她去便是。”

幕僚捋捋胡須,總結道:“‘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東翁當靜觀其變,以待來日。”

孔廉之含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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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將近,日頭漸漸旺盛,曬得人“滋滋”冒油。

洗過澡的馬兒臥在樹蔭陰涼處,愜意地打起盹。晏鴻之和洪夫人吃不消過於酷熱的陽光,已經提前離去。

程丹若傷勢未愈,不想在太陽底下烤,轉移到蓮花池邊的茶樓小坐。

今日天好,街上人來人往,許多孩子都朝著要來看洗象,茶樓門口有點擠。

程丹若和謝玄英都是便服出行,沒帶多少人,混在人群裡慢慢走。

也不知怎麼的,有個孩子調皮地掙脫了母親的手,伸手抓浮在半空的蜻蜓,結果一不留神就撞到了程丹若的後背。

她後背都是淤青,輕輕碰都疼得要死,何況是被腦袋頂了下,頓時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謝玄英立即扶住她:“怎麼了?”

“我的腰。”她疼得淚花都出來了,低頭一看,卻是個摔了個屁股墩的小孩,頓時啞然。

小孩知道闖了禍,跌坐在地上不敢起來。小雀伸手拽他起來,卻發現他□□一片濡濕,竟然嚇到失禁。

他的父母擠開人群,瞧見這幕也都嚇傻了,“噗通”跪倒,連連磕頭。

程丹若扶住謝玄英的手臂,勉強站直:“彆磕了,照看好孩子。”

人群漸漸圍攏,她不欲多事,“我們回家吧,可能要下雨了。”

老百姓沒有條件天天洗澡,人一多,滿大街的汗酸味兒,還有馬隨地大小便,味道十分可怕。

謝玄英點點頭:“好,回吧。”他扶住她,“慢慢走,還疼嗎?”

“沒事了,就剛剛一下。”她緩過勁,卻沒有掙脫他的攙扶,繼續手挽手。

小雀和鬆葉緊緊跟在他們後頭,隔開人流。

再遠些,隻差幾步的茶樓上,視線一直追隨而去。

兩個人在說話。

“都說入觀庭戶知勤惰,仆婢言行明教養。”一人道,“程夫人的丫鬟沒有張口責罵,反倒是扶起了幼兒,足以見家教。”

另一人問:“何必拐彎抹角,你又想勸我莫再彈劾寧國夫人,是也不是?”

“堅之。”第一人歎道,“你已彈劾她十幾封奏疏,都石沉大海。”

“我為禦史,風聞奏事乃職責所在。”第二人道,“寧國夫人屢次乾涉朝政,結黨勾連,豈能坐視不管?”

“即便無用?”

“即便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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