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 醫院裡 一點意外(17W收藏加更)……(2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10721 字 9個月前

就是這一刻。

程丹若撲過去,手術刀對準脖頸,用力紮下。

畢竟不是第一次了,危險的時刻,先下手為強,剝奪對方的生命,就是最有效的求生。

“啊!”鬨事人覺得疼,但腎上腺素瘋狂分泌,疼痛也沒那麼厲害,他憤怒地轉過身,一手捂脖子,一手揮刀砍來。

程丹若飛快往後退了兩步:“拔出來,你就死了。”

她冷靜道,“放下刀,給你動手術。”

鬨事人根本不聽,大步朝她走來。

程丹若往後撤。

他追上來。

“放下刀,你快死了。”她還是很平靜,甚至感覺不到害怕。

普通人拿著刀,隻能砍到嚇得發蒙的普通人。可她見過太多這樣的場景了,胡人倭寇是冷兵器時代的絞肉機器,他們殺人就像砍瓜切菜,視生命於無物。

可這個鬨事人算什麼呢?

他又不是連環殺人犯,初次殺人,全靠本能,又被她紮了一刀,時間門越久,疼痛感越強,對死亡的恐懼也越強。

看,他幾度伸手,卻不敢拔出小小的刀片。

“放下刀。”她強調,“你也不想死吧?”

鬨事者停下了腳步。

他是什麼悍不畏死的人嗎?當然不是,狠勁過去以後,就開始害怕了。

脖子的傷口很痛,流了好多血,他是不是要死了?衝動帶來的無畏迅速消退,他猶豫了下,後麵是拿著甩棍過來的保安,這麼多人。

“啪嗒”。

刀掉落在地上,他舉高手,顫顫巍巍地說:“救我、救我。”

保安們飛快將他壓在地板上。

程丹若上前,按住靠近心臟的大動脈,溫熱的血流侵染了白皙的手指,黏膩中透出鐵鏽味。

她沒有太擔心,抬手的時候,她對準的是動脈,但下刀子的那刻,猛地醒悟,重傷和輕傷不是一回事,遂偏了半分。

應該死不了,而且這是在醫院:“你什麼血型?”

“B……”他痛得說不出話。

聞訊而來的其他醫生立馬打電話給血庫,又有人推來推車:“快快,2號手術室空著。”

混亂中透著有序。

程丹若趁機脫離了人群,去衛生間門洗手。

血水黏糊糊的,按了三泵洗手液才搓乾淨。

“你膽子也太大了。”小汪拖著腿軟的小兔進來,猶且沉浸在恐懼中,“太嚇人了,你怎麼敢!”

程丹若:“腦子一熱。”

“我腿都軟了。”小兔蹲在牆角,碎碎念,“那刀這麼長、這麼長!我的媽!”

她笑了笑,注視著水池中寡淡的血水,心想,回不去了。

在食堂的閒聊,讓她短暫地回到大學時代,可她終究不再是原來的女大學生。

沾染過的血和生命,死在她決策下的人,宮廷的鬼影和怨魂,無數亡靈白骨堆積在來路,阻斷今生的歸途。

“那個,你男朋友來了,在外麵。”小猴探進腦袋,口氣猶疑,“呃,他問我是不是你乾的,大家都看見了,我就說了實話。”

程丹若:“啊……”

歇菜。

她擰上水龍頭,思考了下該怎麼狡辯,最後決定破罐子破摔。

總之,先若無其事地出去。

謝玄英提奶茶和鮮肉月餅:“不知道你們喜歡喝什麼,隨便買了兩種。若若該回家了,改天再送她來上海,你們吃頓飯,好好聊。”

彆看她們背後吐槽,當麵還是挺客氣的。

“行行,謝謝啊。”

“破費了。”

“你對若若好點就行。”

她們沒打擾小情侶,識趣地拿著點心撤了。

程丹若假裝自己什麼都沒乾:“我的呢?我也餓了。”

“在車裡。”謝玄英拉住她的手,“該走了,今天限號。”

“噢。”

回到車裡,果然有奶茶和熱騰騰的鮮肉月餅,她吸了口熱飲,開始吃下午茶,時不時偷瞄一眼,評估情況。

他專心開車:“看我乾什麼?怕我說你?”

“你不生氣嗎?”她說。

“為什麼要生氣,你又沒犯錯。”

程丹若警覺:“聽著像反話。”

“那是你心虛。”他說,“我真沒生氣,說不擔心肯定是假的,地上都是血,嚇我一跳。但我不能時時刻刻陪著你,意外卻什麼時候都可能到來,你能應付當然最好。”

程丹若微微安心。

“不過,你要是能給我打個電話,讓我來處理,我會高興點。”他說,“畢竟很危險——你怕嗎?”

她猶豫下,不肯撒謊:“還好。”

他又問:“怕殺人嗎?”

“我這算見義勇為吧?”她有點拿不準,“會被起訴嗎?”

“大概率不會。”他頓了會兒,才道,“有負罪感嗎?”

“我應該有嗎?”程丹若已經不記得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感覺了。

“不需要。”謝玄英道,“人一旦越過那條線,也就不再受線內的保護。你不是聖人,也不是智腦,不可能儘善儘美,彆太苛求自己。”

程丹若低頭咬月餅。

車上了高速,水泥路平坦。

“其實,”他斟酌著問,“我很好奇。”

她問:“什麼?”

“你的朋友都嚇壞了,但你還好。”

“所以?”

他看了她一眼,問:“你喜歡現在的自己嗎?至少剛才的那一刻,你有沒有慶幸過,你是你?”

費力吸葡萄的程丹若怔住了。

她喜歡現在的自己嗎?不,她支離破碎,古人不是古人,現代人不是現代人,夾在顛倒的縫隙中,不知所措。

但……確實,假如她沒有過去的經曆,今天也隻能瑟瑟發抖,心驚膽戰地期待他人解決。

“說不好。”她複雜道,“一件事情99%的壞處,1%的好處,也不值得吧。”

“但人生的際遇無法選擇。”他專注地扶著方向盤,注視前方的車流,“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總不能隻看壞處,偶爾也看看好處吧。”

程丹若戳戳吸管:“你在給我做心理治療嗎?勸我接受現實?”

她知道PTSD的病程:衝擊期、防禦期、適應期、危機後期。目前,她處於防禦期,回避否認一切,但慢慢會走到適應期,接受現實,解決困境。

“不算,最多是家屬的支持。”他說。

程丹若翻了個白眼:“你算什麼家屬,我動手術能簽字嗎?”

“以後會的。”

“呸。”

兩人拌著嘴,不知不覺,車就拐下高速,進入市區。

程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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