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伯母。”謝玄英接話,“若若坐了很久的車,讓她好好休息。”
“那多不好意思。”程母笑笑,故作不經意,“對了,你酒店定了沒有?”
程丹若:“住家裡。”
爹媽一致瞪她。
“我在北京就住他家裡。”程丹若吃飽了,把剩下的柑橘塞給他,“你們不要這麼封——”
她稍微頓了一下,倏地煩躁,“彆這麼封建——”
心跳變快了。
她知道是什麼緣故,最常見的情緒應激,過度擔憂不良後果而導致的緊張。
“若若。”謝玄英立即道,“沒事,彆擔心。”
他對程母道,“她肯定是坐了很久的車,有點頭暈,我送她回房間休息一下,可以嗎?”
程母還能說什麼,隻好道:“快去躺會兒。”
謝玄英半扶半抱著,把她送到樓上。
“哪個是你的房間?”
她指向東麵。
謝玄英推開門,看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閨房,大床,櫃子,書桌。
“衣服都是灰,還有血。”她袖子沾著血,“我去飄窗上坐會兒。”
飄窗做得很少女,白色紗簾,小燈泡,厚厚的褥子,還有抱枕。
他扶她坐好:“彆擔心,我會和你父母解釋的,你休息一下,好嗎?”
程丹若不吱聲,拉住他的手腕。
“放心,不會留你一個人的。”他寬慰,“他們隻是怕我欺負你。”
她抱住膝蓋,沒有說話,心情明顯變差了。
謝玄英沒有打擾她,先下樓了。
第一件事就是和程家夫妻道歉。
“不是故意瞞著兩位。”他解釋,“那天她來找我,但我下班太晚,就拖到了八九點鐘,本來想送她去酒店,可她看著不太舒服,我實在不敢把她一個人留在酒店,就讓她在我家客房暫時住了一天。”
程母勉強道:“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這事做得唐突,實在抱歉,辜負了你們的信任。”他道,“請二位原諒。”
他態度懇切,解釋又快,令夫妻倆稍微平複了心緒。
程母口頭接受:“你也是關心她。”
“實在抱歉。”謝玄英道,“這都是我不好,希望你們不要怪她。今天也是事出有因,下午在醫院裡遇到了點意外,她有些害怕,又不想你們擔心。”
程父麵無表情:“什麼意外?”
他簡單描述了下午的事件,省略他們女兒一刀解決對方的豐功偉績。
程母頓時緊張:“她沒受傷吧?”
“沒有。但我們最好儘量順著她,一切以她的身體為先。”謝玄英道,“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該提出這樣過分的請求,可還是想請求您二位,能容許我留宿一晚上,不知道您家裡有沒有客房。”
程家夫妻有些為難。
他們對謝玄英很滿意,可再滿意也不能第一天就留宿吧。
像什麼話。
可女兒生著病,他們都想順著她點。
“有,我去收拾一下。”程母心疼女兒,讓步了。
謝玄英自然不能真讓她操勞,很快接過差事,自己收拾房間。
工作不多,無非是更換床上用品。
順便把程丹若的行李收好。
程母眼尖,立馬發現鞋不對,但沒聲張,反而問:“你們在北京玩了什麼?”
謝玄英道:“醫生說她要多曬太陽,我們就在奧森公園逛了逛,還有一天打高爾夫球。”
他在看架子上陳列的照片,有一張她小時候的照片,穿著背帶裙的小女孩坐在老虎雕塑上拍照,是某個動物園。
“阿姨,這張照片……”他斟酌字詞,“能借我翻印一下嗎?”
程母笑了:“這張照片拍得很好吧,她爸拍的。”
“我和您換一張。”謝玄英笑笑,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印好的照片,“您看這張行嗎?”
程母接過細看,照片裡的女孩穿著球衣短裙,戴著遮陽帽,拿球杆比劃什麼。
天空蔚藍,陽光燦爛,萬頃芳草碧綠,她健康蓬勃,生機盎然。
“這是哪裡拍的?”她意外。
“球場。”謝玄英道,“我和您換這張照片,翻印好了就還,行嗎?”
程母心裡才生出的不滿,莫名消失了:“行,有什麼不行的。”
謝玄英立馬拆相框,藏起了照片。
程父大概聽見了動靜,走出來說:“今天炸排骨,有點來不及。”
謝玄英識情識趣:“伯父,我來幫您。”
“這怎麼行,你是客人。”程父虛偽地推辭。
謝玄英哪裡敢當真,忙進廚房幫忙。
程父讓他洗菜,順便問:“平時做不做飯?”
“不做。”他說,“請了家政。”
程父不滿:“那能做得好?”
“能吧。”謝玄英想想,“北京的廚師還是好請的。”
程父搖搖頭:“總不能一直請人,你們小年輕現在都不會做飯了。”
謝玄英忽然醒悟:“您說得是,我該向您多學學。”
程母在餐廳翻了個白眼,夫妻倆有了分歧:“小謝——我這樣叫你成嗎?”
“當然。”
“你彆聽他的,你們工作都忙,能請家政幫忙就請,我們家也有阿姨幫忙打掃衛生,我平時都不做家務的,若若也不做。”程母笑道,“她被我們寵壞了,連襪子都不會洗。”
謝玄英心中驀地一酸。
但他沒有在她父母麵前露出端倪,微微一笑:“您放心,我母親也是從來不碰家事的,一貫都是家政做。有人打掃衛生,有人做飯,都不礙什麼,我也想她能專心複習,以後在北京讀研。”
程父拿起菜刀,哢哢剁蔥薑:“我問句俗套點的話,你彆嫌棄。”
“您說。”
“你說都請人來做,這當然挺好,可要有經濟基礎。”程父說,“話說好聽很容易,事辦好看就難了。”
“您說得在理。”謝玄英道,“我想應該沒問題。”
“咳!”程母打斷他們,“說這些乾什麼,還早呢。”
她進來幫忙,讓謝玄英出去:“你去陪若若吧。”
謝玄英見他們夫妻想說悄悄話,便道:“好,我這就去。”
他倒了杯溫水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