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喬喬:“對不起,我糖放多了。”
“你又不是甜品師,道什麼歉。”他說,“好好讀書就行了。”
徐卉卉:“哥,你真煞風景。”
“期末考什麼時候?”
徐卉卉臉色大變,轉頭就跑,和趙四燊說:“四哥,你看我哥,從小到大就知道問我考試幾分,真過分。”
趙四燊:“還是四哥好吧?來,給你這個。”他拿草莓塞她手裡,“寶娥自己種的,還挺甜。”
程丹若:“嘖。”
謝玄英瞥她。
“給我吃一個。”她撈了顆草莓,咬掉尖尖,果然是酸甜酸甜,“厲害,家裡也能種草莓嗎?”
雨點:“她喜歡種東西,小番茄、胡蘿卜、小白菜、蔥薑蒜,家裡和農場似的。”
寶娥端著做好的酸奶碗出來,笑道:“我在歐洲留學的時候,房東的院子裡就種的蔬菜,吃什麼摘什麼,我太喜歡了,回來就自己弄。”
程丹若的社交模式相當成熟:“真好。”
謝玄英問她:“你也要種點什麼?把花園的芍藥拔了?”
她想起家裡的番茄辣椒,真是畢生心血,一時也手癢:“種什麼?”
他:“辣椒?”
“不劃算吧。”菜市場辣椒隨便買。
“在家種什麼都不劃算。”他說,“不如種點茉莉和黃桷蘭,春天能戴。”
“還不如金銀花,用處多。”程丹若又想種草藥了,沒有草藥好不習慣,“牽牛也不錯,還有艾草。”
“知道了。”謝玄英翻通訊錄,“讓園藝師明天過來,都種,反正茉莉要種。”
偌大的院子,哪有功夫自己打理,園藝師兩三天上門一次,專門負責照料花花草草。
徐卉卉笑嘻嘻地說:“艾草好,明年我和喬喬過來打劫,自己做青團。”
“喂,彆聊了。”高雲大聲道,“來個人幫我開爐子。”
眾人一窩蜂湧到花廳,一麵烤肉一麵賞雪。
夜燈明耀,炭火通紅,白雪在光影下紛飛,好看極了。
程丹若吃著烤肉,大腦下意識地構思詩句,總感覺隨時有人要提出來:“我們聯詩吧。”
以前就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一般來說,她得起第一句,再出血送彩頭。
但等半天,都沒等到誰開口,忽然反應過來,沒人會再作詩了。
如幻夢、如泡影。
她想喝杯酒,卻知道不能在服藥期飲酒,以免影響藥效,隻能清醒地看著。
其他人倒是喝醉了,吵吵嚷嚷。
謝玄英一直坐在她身邊,臂膀和大腿必須貼著她,但凡她走開超過五分鐘,他就要問:“你剛去哪兒了?”
程丹若嫌他煩,故意湊到他耳畔,小聲說:“拉便便。”
他看了她眼,也貼住她的耳朵,輕聲問:“今天也是小熊嗎?”
程丹若:“……”
他唇角微揚,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你喝第幾杯了?”
“還沒醉。”
她就不再說了。
人生的最後十年,他們夫妻大權在握,主宰天下,但朋友越來越少,再多的擁躉和黨羽,也不是平等相交的朋友。
他們心甘情願為他效死,為的是理想、是國家、是道統。
謝玄英最後沒有朋友了。
像這樣與朋友吃飯、喝酒、說笑,皆是前塵幻夢。
喝到十一點,眾人才醉醺醺告辭。
程丹若是唯一沒喝的人,負起責任來,一個個安排車子送回家。
“改天過來玩。”她和眾人告彆。
大家都笑,倒是老荀開了口:“彆辜負他。”
程丹若:“共勉。”
老荀愣了下,擺擺手,鑽進車裡。
司機踩下油門,在寂靜的胡同中飛馳。
趙四燊忽然睜開眼:“我說過吧,她有點凶。”
高雲嘟囔:“有點怪。”
沈一被吵醒了,下意識地接話:“有嗎?”
“她不在乎彆人。”老荀分析,“不關心我們認不認可她,很有想法,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高雲:“你對付她乾嘛?”
沈一:“怕謝哥吃虧唄。”
“謝冬冬是什麼人,他能吃虧?”趙四燊打哈欠,“老荀,這女的很凶,你彆惹她,我直覺準,你聽我的。”
老荀哼了一聲:“我惹她乾啥?隻要她對玄英好,我當然拿她當自己人。”
“白癡,兄弟再好,能有老婆親嗎?先讓她拿你當自己人再說。”趙四燊不喜歡老荀,雖然這小子苦逼,可一肚子陰謀詭計,要不是有謝冬冬降著,誰敢和他深交,“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老荀頓住,沒再作聲。
高雲豎起拇指:“四哥,你是明白人,荀哥,彆瞪我,我錯了行了吧。”
另一邊。
程丹若送走了客人,把醉靠在沙發裡的玉山拉進浴室。
摁在椅上,給他脫衣服。
“我聽到你們在說話。”他醉了,但還能聊天,“說什麼呢?”
“你和荀明為什麼要好?”
謝玄英道:“他父親偏心,對他不好也就算了,還拖後腿,就怕他礙著後頭的小兒子。”
“怪不得。”她恍然。
“嗯。”
熱水嘩嘩地放,白霧蒸騰。
大美人跨進浴缸,卻不肯鬆手。
“放開我。”程丹若的胳膊沒入溫水,濕淋淋的。她不大高興,喝醉了鬨騰,吃虧的是她這個清醒的人。
“我沒醉。”
說這話的人,通常就是真醉了,程丹若說歸說,卻不敢放他獨自在浴室,跌一跤就不好了。
於是拿下花灑,讓細蒙蒙的水霧淋在他身上。
很養眼。
現代的話,還能再加個詞,很性感。
可惜,看分明,不能道明。
唯有曖昧腥甜的氣息,被無儘的水流衝淡,掩蓋在白色浮沫清冽的香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