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之下,有著一頭衝天紅發的青年,看著調頭的專機,無聲笑了起來。眼角下的星星與水滴形狀的貼花,被鮮血與海水渲染,嬌豔欲滴。
在他的腳下,躺著一個趴著的男人。男人一動不動,無法聽到呼吸和感覺到身體的起伏,似乎已經死亡。
這是之前被派出來解決未知名敵襲的冰凍係異能者,在這個四麵為海的小島上,本應該是這名異能者的主戰場。
但對方還是迅速的落敗。
衣著奇特的高挑男子,手中的撲克牌像是有生命一般的在他手心裡翻轉,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那輛回航的專機。
這是亞彌尼召喚出來的,以西索為原本製造出來的念力體。包括能力、性格、戰鬥和思維模式都被完整的複刻。
而現在,就如之前亞彌尼召喚出西索而做出的先手準備,他阻攔著這個明顯是去協助那個英國中年紳士的專機。
比起自願困在道爾身邊想要收集情報的亞彌尼,能自由行動的西索能收集到的情報範圍要更大。比如……
目前隻有那個英國紳士能夠蒙蔽圓感知的範圍。其他異能力者並沒有這份本事。
那架專機上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大人物,對方散發出來的能量,甚至能讓西索清楚感覺到危險。
——很強。
——比起內斂的道爾,上方的那位大人物要張揚肆意得多,對方的異能散發著一種極具攻擊力,生命力無比旺盛的能量。
西索舔了舔嘴角。他喜歡強者。
甚至不惜自己動手親自去培養有潛力的小果實,等待果實長成之後再收割。他享受著這種美妙的與強者作戰,與死神擦身而過的快感。
他期待著那位不知名的強者,會帶給自己多少樂趣。
克裡斯蒂女爵如他所願的回來,她穿著一身更適合出現在名流宴會上的洋服裝束,踩著一雙細跟的高筒靴,斜戴著一頂彆著薔薇花的小禮帽,一隻手拄著一把小洋傘,一隻手閒適的托著一根細煙管。
她長得很美,從五官到氣質乃至禮儀舉止,更甚至下巴揚起的弧度,都在述說著高傲的雅貴。
金色的長發分為兩縷垂在腦後,像日出的第一縷陽光。
碧藍色的瞳孔讓人聯想到台風過後高空頂端被雲眼圍攏出來的碧藍天空,美得讓人心醉,卻又讓人心驚——那是更猛烈的台風即將蒞臨的危險訊號。
越美麗的東西,就越有毒。
這句話描述的應該就是這位高傲的女爵貴族吧。
如此近距離的會麵,對方身上如影隨行的危機感就更甚。不知是應激反應還是如何,強烈的殺意裹挾著針刺般危險念力,以西索為中心擴大,蕩起來的煙塵讓他猶如身處漩渦之中。
站在克裡斯蒂身後的部下,仿佛感覺到頭頂被千斤頂牢牢的壓著,無法喘息。充滿惡念的念壓,對於意誌力尚缺的異能者也充滿了實質性的攻擊力。
那種麵臨死神的危機感,牢牢的籠罩在這些人的上空,身體的本能在叫囂著遠離。
可念壓對克裡斯蒂女爵沒有影響,或許她感覺到了,但對她來說並不構成任何威脅。
克裡斯蒂的視線僅僅落在西索身上一秒,就轉而看向了趴在他腳下的那名部下。
她嗤笑一聲,用著如唱歌一般優美的語調,用倫敦腔的英語慢悠悠的說:“有趣的能力,看來你倒是有點分寸,沒有殺死他。但是,敢與鐘塔侍從為敵,勇氣和愚蠢都出類拔萃。”
看起來是死了沒錯,但真死與假死,瞞不過克裡斯蒂女爵毒辣的眼睛。她猜測對方的異能要麼是意念係,要麼是幻覺係。但應該不是那種無差彆的精神係。
西索聽不懂她說的話,他需要時間去學習這個世界的語言,但他不想被看破這一點,他模仿著剛才腳下男人對他說出的第一句話:“你的名字是什麼?”
他的英語聽起來很標準,像個在倫敦生活多年的人,還帶著一點當地特彆的腔調。
那張被陰霾和殺意彌蓋的臉,在黑夜之下幽深十足,甚至無法看清西索此時的臉,分辨出他的情緒波動。
克裡斯蒂女爵輕笑一聲:“有意思,一頭迷途羔羊。”
西索直覺對方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儘管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還是意識到自己似乎被看穿了一些什麼東西。
這種感覺可不妙。
這個世界的人眼神都是如此毒辣麼?本體亞彌尼遇到的道爾,自己遇到的這個金發女人,比起強大的異能給予的壓迫感,其智力才是更棘手的。
可是有關係麼?沒有關係。
——隻要戰鬥就好了。
——隻要贏就好了。
亞彌尼之所以會在那個節骨點召喚他出來,就是因為考慮到最壞的結果——萬一過程中與道爾有了激烈的衝突,西索的存在能夠阻攔對方的後援。
亞彌尼向來是一個猶如被害妄想症一般,會做最壞打算的人。
在本體逃離之前,他都不能退。
稍微有點遺憾的是,與對方語言不通,在語言不通的前提下不暴露自己更多的訊息,想要得到有效情報的概率太低了。
但個人的戰鬥情報可以指望。
*
五分鐘已經過去了三分半,不適合繼續拖延。
而且,現狀比他剛才預估的更加棘手。兩名高速接近的強者,一名應該是被西索攔截,但還有另外一個。
以那個人中途的加速,他僅剩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逃離。
自然是要逃,無法有效一擊必殺,又多了一個不知名的強者,繼續留在這裡毫無意義。
就算道爾隱瞞了許多異能上的情報,亞彌尼也收集到了足夠的與異能有關的關係——群體係殺傷力。
比起單體的念力,這種猶如遊戲的群體BUFF的異能,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了。
殺人從來就不是上上策,他可不打算得罪一個來頭肯定不小的人物,貿然給自己製造強大的對手,而且應該是一整個組織的對手,那是傻子才會乾的事情。
“不要分神比較好,小家夥。”方形的白色光斑直直的命中亞彌尼的左側,儘管亞彌尼已經強化了那一部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將他逼得往後退。
雙腳在凹凸不平的地麵滑出兩道深深的溝渠,身形幾乎要被泥土掩蓋。
亞彌尼舔了舔額頭流下的鮮血,血液沿著臉頰滲入還未取下的圍巾之中。
他啞著嗓子,快速做出了決定,用德語嘟噥著:“異能力——海德拉的審判。”
道爾:?
是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