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鵬和張宇擠進來後,整個牛棚都變得格外狹窄擁擠,連那頭牛都不得不往牆麵上貼了貼,給這些闖進來的兩腳獸們讓出空間。
於是雲錦星又說出了張宇的身份卡信息。
張宇同樣下意識問出蘇小潼剛才的問題。
所有人都在等著雲錦星回答。
雲錦星也沒有賣關子,像是想到了什麼,短暫沉默後,對幾人說:“六年前,也有你們這樣一群人來到這個村子。”
她看向麵前三人,最後目光落在驚疑的何家鵬身上:“我是來山區支教的老師,還有一對美術學院來寫生的學生,我們的目的地並不是這裡,而是另外一個村子,但在問路的時候被人帶來了這裡。”
“而你,就是那個幫忙帶路的高中生。”
在她清冷到毫無情緒的目光注視下,何家鵬心慌地倒退了兩步,不知道腳下是不是踩到了牛糞,腳後跟軟趴趴地陷進去,何家鵬惡心得臉都白了。
“我、我……”他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組織語言的能力。
還好身邊那幾個人都知道他隻是拿了這樣一張身份卡,而不是真正的那個高中生,張宇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而後對雲錦星說:“我們沒有惡意,現在先救你出去吧,出去後你記得答應過我們的事。”
白天答應好的,隻要救出她,她就揭穿這個村子掩埋的真相。
隻要真相到手,被係統判定通過,他們立馬就能找通道下山,趁著夜色,說不定能
夠不驚動任何人就成功通關。
這時蘇小潼突然扯了扯他衣袖,低聲將剛才雲錦星提示的謝今安有危險說了一遍。
“……”果然遊戲是有危險節點觸發的!
之前還想著走一步看一步,但現在同為玩家的謝今安突然遇險……救還是不救?
在進遊戲前,他們互不認識,現在謝今安遇險,按理來說是該救的,可怎麼說呢,死道友不死貧道,為了謝今安一個人,讓剩下的玩家全都陷進危險當中,不得不和整個村子的人對上……怎麼看怎麼不劃算。
張宇擰著眉有點抗拒。
雲錦星抬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三個人臉上各自的表情。
這三個人,是會選擇救,還是不救呢?
選擇的結果會和六年前的那一天一模一樣嗎?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何家鵬先開口說:“這個特殊npc就是那個小姐姐發現的,現在她遇到危險,我覺得……我們還是趕緊想辦法救她吧。”
反正如果讓他心安理得的通關,把這件事最大的功臣謝今安留在遊戲裡遭受折磨……何家鵬覺得自己做不到。
從小到大背了一遍又一遍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八榮八恥等等都不會允許他見死不救的。
最最可怕的是,就算是出去了,想起謝今安被留在遊戲裡……不會良心不安到每晚做噩夢嗎?
何家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在安靜中再次對兩人說:“我要去救她,如果不是她找到了這裡,我們可能連任務到底要怎麼完成都不知道。”
而且既然雲錦星說五人組的配置是六年前的配置,那和謝今安擁有同樣身份信息的雲錦星都沒有死,謝今安沒道理今晚就真的會死去。
隻要能救,就不能輕易放棄吧。
“……”張宇和蘇小潼沉默著。
過了半晌,蘇小潼遲疑地說:“我、我也覺得要去救,那個小姐姐很聰明,我們之後要是遇到彆的困境了,有她在會更輕鬆一點,而且如果我們不救她的話……”
那豈不是意味著謝今安之後也會變成這個叫雲錦星的npc的模樣?
被打斷腿腳,生一個孩子,被當牲畜一樣用鐵鏈拴在牛棚裡……
光是想一想這種畫麵,想一想謝今安這樣精致聰穎的人會有變成這幅模樣的那一天,蘇小潼就很難說服自己不去救她。
至於之後會麵臨的危險……說實話,蘇小潼覺得對於她而言,寧願直接死掉,也好過看著女孩子經受那些惡心的非人的折磨。
“而且……他們是遊戲的npc,可我們不是啊。”蘇小潼低聲說:“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三個玩家,兩個都接連表態了,隻剩下張宇一個人還在沉默。
於是在頭頂破了的屋頂外傾瀉進來的月光中,好多雙眼睛齊齊看向唯一沒有說話的張宇。
像是無形的壓力。
張宇摸了摸鼻子,無奈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可能一個人沒骨氣地逃跑吧。”
他看向雲錦星,這次語氣誠懇了很多,帶著點為難:“您能說說當年您遇到了什麼嗎?這樣的話……我們可能能夠儘快想辦法救出另一個同伴。”
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莽莽撞撞地一頭衝出去救人吧?
在三人共同決定回去救人的時候,雲錦星冷漠的目光中總算閃過一抹笑意,她輕輕點頭:“可以。”
即使當年所經曆的一切對於自己而言都是一場永遠不會褪色的夢魘,但如果說出來能夠更好幫到另外一個女孩的話,她願意親手撕破那層肮臟的記憶。
“媽媽……”隻有雲棉有點不安地用力抱緊她。
小朋友什麼都不懂,但她能夠察覺到媽媽的身體在輕輕顫抖。
媽媽在害怕,雲棉能做的隻有更用力地抱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