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得太突兀也太用力,雲錦瞬息成型的劍氣又因此在瞬息間散去。
即使明知散去的劍氣不會傷到她,雲錦還是下意識皺眉低頭查看。
等確定莽莽撞撞的小家夥毫發無傷後,她才隨意瞥了眼瑟縮在角落裡,即使滿眼驚恐也藏不住眼底貪欲的管事。
“你想如何?”雲錦詢問懷裡眸光靈動的小姑娘。
雲棉眨巴眨巴眼睛,抱著媽媽的手臂撒嬌般地輕輕晃了晃:“媽媽~我想被他賣掉好不好嘛?”
雲錦一向清晰通透的思緒因為這句話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就連雲空都默默往雲棉脖子後麵藏了藏。
附帶一個小小聲的提醒:“棉棉,彆亂說話,容易挨打。”
這種上趕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事情,也就棉棉能明知故犯了。
雲棉沒理它,仍舊仰著小臉眼巴巴望著媽媽。
雲錦麵無表情的和她對視。
雲棉眨眨眼,不知道接收到了什麼信號,歡呼一聲後整隻崽都笑得眉眼彎彎,又仰頭親親媽媽的臉頰,動作自然流暢到了極點。
“謝謝媽媽!!”
雲錦這次終於把小孩放到了地麵上。
她五年前設下的劍陣還在雲棉身上沒有撤掉,所以即使任由小孩靠近那位管事,也基本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但雲錦今天似乎總在做一些多此一舉的事情,就如此刻,更多的劍氣密密麻麻將管事完全圍困住,但凡他有分毫異動,下一秒都能直接身首異處。
雲棉走到了管事跟前。
無形的細長絲線輕鬆繞過管事身上的防禦衣物,繞著他的脖子纏了兩圈後,在他愈發驚恐的目光中,慢慢刺破了他心臟外的皮膚。
人類將用來操控傀儡的細長絲線稱之為傀儡線。
雲棉就將同樣用來操控人類四肢生命的線也成為傀儡線。
“傀儡線會在你的骨骼血肉中遊走,作為修士,你應該能夠感知到你的身體裡多了些什麼吧?”
小朋友的聲音依舊軟糯糯的格外無害,可管事此時卻連最深的貪欲都顧不得了,他驚恐萬分地瞪凸了眼球望向雲棉,嘴巴顫抖著結結巴巴念出幾個字:“你、你……邪修!”
非人非妖非魔,功法最殘忍也最陰邪,所用法術動輒便會致使數萬人殞命的修煉者,才會被三族並稱為邪修。
管事甚至開始在心中懷疑雲錦聖尊的本來麵目,是不是骨子裡其實也是個邪修,否則為何她要如此維護一個明顯是邪修的孩子?!
“噓~”
雲棉蹲在渾身癱軟的管事身前,眼眸彎彎笑容明媚地對他說:“你如果不聽我的話,如果想對彆人說出我的秘密,那我就隻能絞碎你的心臟和靈魂了喔。”
“我……”管事惜命地不停搖頭,慘白著臉哆嗦著發誓:“我聽話!我、我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
事實上,他敢賭雲錦聖尊的劍氣不夠快,卻不敢
賭身體裡那條如同嗜血長蛇一般肆意遊走的傀儡線。
因為不止心臟,就連修士最重要的丹田氣海和腦域神識,那條詭異的傀儡線竟然都能如入無人之境!
這等要命的威懾,管事毫不懷疑自己不聽話的下場。
雲棉滿意地站起來,立馬轉身去牽媽媽的手,然後開開心心讓管事幫忙帶路。
她還要繼續當“貨物”呢。
“等等!”
管事的抖著腿喊停二人,雖然還是很恐懼,但他在死亡威脅下叛變得很徹底。
他指著地上那位守衛者的屍體提醒道:“他的實力很強,在東家那裡應該留有命牌或者魂燈,剛才他死了……恐怕很快東家就會趕來查看情況。”
他垂著眼,本想遮掩自己此時的神色變化,卻不期然望進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裡。
“你說的是這個嗎?”雲棉攤開自己白嫩嫩的小手。
管事倒吸了一口涼氣,猛然倒退了數步,惶然驚懼地望向雲棉手心上空那抹被捏成一小團正痛苦掙紮的灰色魂體。
“叔叔,我可是專業收鬼的喔~”雲棉炫耀地歪歪頭,轉而又仰頭去看身邊的媽媽,小表情裡有一瞬間的遺憾。
下一秒,雲錦就聽到小家夥在心裡長長地歎了口氣:“空空,我都有點想念變成鬼的媽媽了,我喂什麼她就吃什麼,特彆特彆乖!”
某種莫名的直覺,導致雲空一個字都不敢接。
雲錦看了眼小姑娘手裡眼熟又陌生的魂體,想到鬼瞳的傳說,還有小家夥剛才所說的話,即使淡定冷漠如她,神色也有了短暫的凝固。
自己似乎被師尊坑了。
或許棉籽不是什麼機緣。
反而是一樁樁天大的麻煩。
可棉籽都已經長出來並且成功化形了,能說能跳會蹦躂,還有一身數不清的秘密……
顯然不可能再把她變成當初那粒棉籽給還回去。
除非時光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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