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裝都沒換, 一眼認出來。
陸父先是一愣,隨即若無其事地坐到女兒麵前,“哪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除了這些補品以外, 還有茶葉、筆記本、筆墨紙硯、鋼筆、筆筒、稿紙本等東西,堆得高高的, 讓人側目。
陸明珠得意道:“讀者送給我的禮物, 您說他們好不好?”
“好。”陸父點頭讚同。
“所以見者有份。”陸明珠把幾盒補品往陸父的方向推了推,“我這位讀者特彆大方,連續寄來次禮物, 送的禮物都很好。”
要是不好, 她才不給陸父。
陸父看她一眼, 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陸明珠又道:“還有好幾塊衣料, 在大哥身上見過那樣衣料做的西裝,到時候給您和契爺各做一身,除非您嫌棄。”
“我不嫌棄。”陸父道。
陸明珠笑了,“那就行,回頭直接交給您常用的裁縫師傅。”
說著,叫人把東西收下去整理好放進專用的房間裡。
等茶幾一空,陸明珠才有閒情逸致問陸父:“爸, 您來找我是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吩咐就不能來找你了?”陸父反問。
“不啊,我隨時歡迎您的到來。”陸明珠笑靨如花,側身抱住陸父的胳膊,聲音嬌甜:“就問問嘛!您那麼忙, 肯定有什麼事兒要告訴我。”
陸父道:“是有個消息。”
“什麼消息?”陸明珠很感興趣。
“你乾爹的消息。”陸父說道。
陸明珠想了想:“曾家乾爹和乾媽沒回來,契爺在家裡沒出門,曹家乾爹在首都,剩下一個王家乾爹, 最容易有事的就是他,他乾嘛了?”
陸父輕笑,“不是合營了嗎?你乾爹做了一件事。”
“什麼事?”陸明珠說完就催他,“您快說,彆賣關子了,我心急。”
陸父偏不快說。
他先喝了口查理沏的大吉嶺紅茶,潤了潤喉嚨,然後清了清嗓子,在陸明珠不滿的表情中說道:“你乾爹就說不必合並經營,自己沒時間打理的企業全部交給公家管理,他有工作有工資,還有一處大宅子,可以過得很體麵。”
陸明珠驚住了,“這是捐了?”
連股息都沒提,不是捐了是什麼?
陸父頷首。
“為什麼呀?”陸明珠覺得很突然,陸父離境時捐出所有在上海帶不出的資產,也沒見王興財效仿,怎麼這會兒突然就捐了?
陸父想到王興財的理由,忍不住一笑。
陸明珠立刻覺得裡麵有門道,繼續撒嬌:“快說嘛,快說嘛!”
陸父笑道:“你乾爹覺得他小媳婦不大柔順,不似婚前那般對他小鳥依人,就覺得他小媳婦是為了錢才跟他。”
陸明珠脫口而出:“本來就是嘛,不然一個妙齡少女乾嘛委身於一個老頭子?”
他又不英俊。
財富,是他唯一的優勢。
陸父覺得他小女兒意有所指,伸手賞她一個爆栗子。
陸明珠捂住額頭:“實話都不讓人說了!”
陸父哼了一聲,“還聽不聽?”
“聽。”陸明珠喜歡聽她乾爹的八卦,“乾爹一氣之下就把產業全捐給國家,落個美名兒的同時讓林香蓮一無所得,是報複嗎?”
這個操作真是讓她喜歡啊!
陸父道:“有這方麵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年紀大了,力不從心,沒辦法一邊上班一邊管理企業,再加上大部分財富分給你的四個哥哥,後來又為投資你大哥的糧油公司而賣掉一部分資產,剩下的產業在普通人眼裡看起來確實很多,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捐給國家後他一身輕鬆,還能落下一個積極響應國家政策的正麵形象。”
“林香蓮肯定氣死了。”陸明珠道。
她就是圖錢才跟了王興財,被藏十多年,好不容易轉正,正是抖威風的時候,本以為所有家產都將由自己的兒子繼承,結果先是陸明珠拿走一部分,又被王二要走一部分,接著陸明珠又帶走一部分,所剩無幾的產業又被王興財給捐了。
確實如陸明珠所料,林香蓮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等上門表揚王興財大公無私行為的領導們離開,她衝王興財大吼:“你為什麼不經我的同意就把全部產業捐掉?你把我和孩子置於何地?”
捐出去快一個月了,她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王興財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碗,一雙眼睛盯著林香蓮,“你當年跟我的時候不是說你不是圖錢的嗎?你說你佩服我、仰慕我、心疼我,情願沒有名分地陪伴我,我現在如你所願,下班後不用管理企業,有更多的時間陪伴你和孩子。”
林香蓮心虛地看地麵,不敢和王興財對視。
“你要替兩個孩子考慮啊!”仿佛是有了理由,她終於抬起頭,“咱們的兒子今年才十幾歲,你不能不給他一點家產,女兒也需要嫁妝傍身。都是你的孩子,你就該公平對待,不能隻給那幾個而不給他們兄妹。”
王興財沒說自己賬戶上還有一大筆錢。
在捐出僅剩的兩家企業前,他把能抽調出來的資金都抽出來了,再加上過去一年裡賺到的,總數有上百億之巨,足夠安度晚年並分給兩個年幼的兒女。
見林香蓮麵目可憎,不複從前,王興財就道:“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操心。”
林香蓮眼睛都紅了,“安排?什麼安排?安排就是你把所有企業都捐了嗎?你什麼都沒有了,你以後讓我們娘仨怎麼過?”
她坐地大哭。
一邊捶地,一邊道:“結婚的時候你發誓對我好的,就是這樣的好嗎?是不是在你心裡,我們比不上前頭的?掙的都給他們,輪到我們就什麼都沒有。”
看到她這副作態,王興財皺眉,“你當年發誓說不是圖我的錢。”
現在呢?
為了錢,連臉都不要了。
當著下人的麵撒潑,沒有一點當家主母的體麵。
王興財揉揉眼睛,在林香蓮無言以對之時說道:“行了,彆撒潑打滾了,事已至此,無可更改,你接受最好,不接受也得接受。”
他算是看清林香蓮的嘴臉了。
林香蓮越想越氣,“不能再要回來嗎?就說我們不捐了,不捐了。”
王興財驚訝地打量她,“你以什麼理由反悔?”
“你就說你考慮不周,想到家裡還有兩個年幼的子女,得給他們留點家業。”林香蓮越想越覺得自己主意甚好,骨碌一身爬起來,她晃著王興財的胳膊,“老爺,您快去吧,快去追上他們,他們應該沒走遠,您可是兩個孩子的爹啊!”
王興財甩開她的胳膊,“不可能!你以為這是兒戲嗎?說捐就捐,說不捐就不捐?我在捐的時候就簽下自願捐獻聲明,不可能反悔。”
林香蓮質問道:“我們娘仨怎麼辦?我們娘仨怎麼辦?”
“我說過我會安排好他們。”王興財不管她,叫來新管家,說道:“你把家裡的傭人都辭退了,我們家以後不用傭人,隻留兩個洗衣做飯的保姆。”
林香蓮一愣,“你又要乾什麼?”
“領導們講究艱苦樸素,我繼續享樂像什麼樣子?”王興財不給林香蓮阻止的機會,繼續對新管家交代:“我準備搬到另一棟小洋房裡住,把這座大宅子免費租借給政府辦公,正好和陸家花園連在一起。搬完家後,你再遣散傭人,每個人走時多發兩個月的工資,包括你,你多拿半年工資,留下兩個手腳麻利會乾活的中年婦人做保姆。”
多拿半年的工資,再投彆家工作,他不虧。
到底是有點兒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