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四姨太沒意見。
回房洗澡,精心化妝,換上最喜歡的旗袍,大紅的底色,繡“月上柳梢頭”的景致。
在挑選珠寶時,四姨太頓了頓,放下曾經是傳家寶卻意外遺失又被陸父找出來的翡翠鐲子,轉而取一對新購買的紅寶石鐲子。
赤金累絲鑲大顆紅寶石,顏色瑰麗,金色燦爛,交織之下煥發出奪目光彩,儘顯富貴。
和大紅色的半袖旗袍相得益彰。
飯後抵達淺水灣大宅門口。
看著和舊宅有明顯區彆的豪華大屋,四姨太忍不住說道:“老爺太偏心了,你可是兒子,待遇卻不如八小姐一個女孩子。”
她知道這塊地皮是陸父買給陸明珠的,當時還慶幸隻花15萬,結果呢?
這棟大屋的造價不下百萬!
陸長根淡淡地說:“還進不進去?”
“進。”四姨太抬腳先進。
徐管家正給傭人安排工作,眼見他們進來,不禁露出詫異之色,迎上去道:“七少爺,四姨太,您兩位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徐叔。”陸長根很禮貌。
四姨太沒有作答。
見四姨太進屋,陸長根跟上去,隻見陸明珠正給坐在客廳中和謝君嶢說話的陸父揉肩敲背,一副乖巧貼心的模樣。
看到四姨太和陸長根,陸明珠眼睛亮得驚人。
來了,來了。
她將親眼見證四姨太和陸父的談判。
陸明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跟四姨太和陸長根打招呼:“七哥,四姨太,早上好。”
“早上好。”陸長根回應。
四姨太一改往日謹小慎微、溫柔和順的態度,雙眸看著陸父,“老爺,我有話想單獨跟您說,不知您方便不方便?”
陸明珠疑惑地問陸父:“爸,四姨太有什麼秘密不能敞開天窗說亮話?”
單獨說了還有什麼意思?
她要聽八卦啊!
陸父淡淡地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過了十幾秒鐘,四姨太道:“懇請老爺給我寫一封放妾書。”
除了陸長根以外,其他在場的人大吃一驚。
包括陸明珠。
她裝的,裝得極像。
謝君嶢有樣學樣,表情驚訝。
陸父卻僅是挑起一邊眉毛,“你想離開?”
“是。”四姨太大大方方地承認,“我們家本是書香世家,名門望族,要不是身處亂世之中,周圍又有族人虎視眈眈想發絕戶財,我也不會委身老爺做妾,讓幾個孩子生下來就低人一等,每每想起,便覺得心如刀割。”
她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卻不損半點妝容。
陸明珠這才發現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致,不像妾室,很顯年輕,言談舉止更大方,處處透著三姨太所不具備的文秀典雅。
論美貌,兩人不相上下。
說到氣質,三姨太比四姨太遜色多了。
陸父不為所動,“你進門的時候就知道做妾後帶來的一切後果,我沒有強迫你們任何一個人,既然如此,現在說心疼孩子的話乾什麼?”
他眼裡滿是審視,突然道:“你不是想離開,你是想讓我將你扶正。”
彆說陸明珠,就是陸長根都愣住了。
不是!
她不是想離開陸父追求幸福的嗎?為何陸父卻這麼說?
再看四姨太,陸長根才發現她穿著一身紅。
這個顏色,在陸家,隻有老太太、陸太太和幾位小姐穿過,家裡準備衣料時,從來沒有紅色送到三位姨太太房中。
陸長根對此有記憶,也覺得理所應當。
顯然,四姨太深有不滿。
她表情認真地問陸父:“為了兒女,我不該有這樣的期盼嗎?看到他們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我心疼啊!八小姐可以住大屋,拿股份,過生日時大辦宴會,菲菲呢?菲菲什麼都沒有,當初連5萬塊錢都拿不出來。老七和老九雖然分到一點家產,但依舊不能和八小姐相提並論,他們可是兒子!老爺,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比二姨太、三姨太出身好,比他們受到的教育高,原本就是做正室夫人的命,我肯定能做好當家主母。”
陳二太都能扶正,她為什麼不能?
想到在新加坡見到的陳二太和陳婉,四姨太越發覺得自己受到的待遇不公。
“妻是妻,妾是妾,陸家沒有扶正的規矩。”陸父的語氣仍如從前,不急不緩,“在陸家,隻有三書六禮、八抬大轎迎進來的才是正室夫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扶正自以為出身在二姨太、三姨太之上的四姨太。
四姨太大失所望,不死心地道:“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老爺為什麼還講究舊規矩?就是舊時候,也不是沒有扶正的情況。”
“你可以不做陸家的人。”陸父叫人拿紙筆,“不是要放妾書嗎?我給你。”
四姨太立刻攔住聽吩咐去拿紙筆的傭人,扭頭問陸父:“老爺,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在您眼裡真的就一文不值?”
“夫妻之情?”陸父冷笑,“陸衍之之妻隻有一個。”
自始至終,從無更改。
四姨太咬了咬下嘴唇,“您就不怕外界笑話您連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
“我從不接受威脅。”陸父說完,對陸明珠說:“你去拿紙筆,我今天成全柳如眉柳小姐的心願,放她自由,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乾。”
“好的。”陸明珠去拿。
四姨太不敢攔她,眼神忿忿。
陸長根看不明白了。
她到底是真想離開,還是想做正室夫人?
或者,她以此為理由激怒陸父,得以順利拿到放妾書?
陸明珠拿來文房四寶,陸父大筆一揮,寫下放妾書,並且是一式兩份,簽字蓋章,將其中一份扔到柳如眉麵前,“明天你就會在報紙上看到這份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