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當年認乾親, 拜的是田媽媽,田媽媽去世,周雲韜帶弟妹出國,原身和周家的來往就不多了, 三節兩壽都是由陸家公中負責, 直到周父帶家人離開上海, 返回老家, 漸漸地斷了關係。
此時在聶家婚宴上見到周父, 說實話, 陸明珠心內頗感詫異。
他這是離開內地了?
看來,他混得不錯, 不然不會成為聶家的座上賓。
聽了陸明珠的話, 周父不禁一笑, “我已經老了,每每想起你雲韜哥哥年輕時的事情就覺得十分懷念,奈何一直沒有他的任何消息。當年是你父母資助他出國讀書, 不知能否提供他的地址給我?”
“您找他乾什麼呀?”陸明珠才不告訴他呢。
周雲韜目前參與到重要研究中, 隱姓埋名, 她豈能泄露?
再說,當年不同意讓周雲韜留學,不出錢, 不出力, 甚至還扣著田媽媽的嫁妝不給, 差點讓國家失去這麼好的人才, 他有什麼資格再聯係周雲韜?
周父從容地回答道:“自然是共度天倫之樂。”
續弦後,倒也生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滿以為就算周雲韜和他決裂, 自己也不愁後繼無人,奈何三個孩子生來就體弱多病,一個兒子沒滿周歲就夭折了,另一個兒子好不容易養到十二歲,去年得急病死了,膝下隻有一個才十來歲的女兒,也是病病歪歪,就跟《紅樓夢》中的林黛玉似的,美人燈兒,風吹吹就壞了,看著沒有長壽相。
時至今日已近七十歲,膝下荒涼一片,要想傳宗接代,隻能靠周雲韜兄弟。
算算時間,不出意外,他也該兒女成群了。
陸明珠不清楚他們家的現況,唇畔噙著一抹笑意,“恐怕要讓乾爹您失望了,我已經多年沒見過雲韜哥哥了。”
幾年也是多年,這話沒半點毛病。
周父十分失望:“是嗎?我以為他出國後會和你們聯係。”
“隔得這麼遠,中間是汪洋大海,電話不能打,信件容易丟,我們一家又從上海遷居到香江,雲韜哥哥不知道我們在香江的地址,怎麼聯係?”關於這件事,陸明珠沒有撒謊。
一旦出國,確實通訊不便。
周父猶不死心:“明珠,你真的沒有他一點消息嗎?”
“沒有。”陸明珠果斷騙他。
騙得心安理得。
周父低頭沉思片刻,直到現任周夫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老爺。”她嬌嗔,語調輕柔,十分動聽。
周父抬起眼眸,“什麼事?”
“陸小姐的項鏈真漂亮,你給我買一個吧。”周夫人眼睛落在陸明珠頸間,移不開目光。
周父年紀老邁,掛念原配長子,她卻還年輕,無子傍身,隻有一女,從小體弱多病,自己隻能想儘辦法以各種理由讓周父給她購置金銀珠寶,將來變賣也能得到一大筆錢,足夠自己帶女兒安度餘生。
周雲韜還活著,家業肯定是他的。
周父隻顧著詢問周雲韜的下落,並未在意陸明珠佩戴的珠寶首飾。
聞聽此言,他看了一眼。
很快,又挪開。
黑白相間,獵豹形態,打造得奢華無比。
可是,看著就很貴。
“明珠金鑽行的黃金項鏈比這黑白相間的項鏈好看多了,各種花朵還精致,我回頭給你買一條。”周父覺得沒必要花冤枉錢。
又不是大顆的火油鑽,可以當硬通貨。
聽到他提起自家的生意,陸明珠眼神閃了下。
這幾年,明珠金鑽行在澳城陸陸續續地開了三家分店,生意都很好,經常遇到一擲千金的大豪客,就不知他是不是。
周夫人心裡不滿意,但又不好說什麼,隻能點頭,“謝謝老爺。”
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陸明珠身上挪開。
她低頭吃東西,像是無聲的抗議。
周父皺了下眉頭,覺得她太貪婪,今天想買這個珠寶,明天想買那個首飾,隔三差五要錢買衣服,好像自己是一座座金山銀山似的,可以供她無限揮霍。
到底不是田氏,不懂得勤儉持家。
人到晚年,周父終於想起原配夫人的好處,忘記自己在續弦時也曾對嬌妻感到十分滿意,萬分憐愛。
陸明珠對周夫人沒什麼惡感,她是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十六七歲時嫁給周父一個中年鰥夫的一個可憐姑娘,周父的任何決策和她關係都不大,也沒讓她管過家,記得陸父和陸太太在原身小時候是這麼說的。
話題沒繼續下去,因為新郎新娘來敬酒。
周父立刻露出笑容,態度極好。
新郎穿灰色中山裝,新娘著紅色旗袍,佩戴三圈白珍珠項鏈和同款耳環,無論姿色、身高、氣勢、打扮都遠不如和貴客談笑風生的婆婆,言談舉止卻是落落大方。
“感謝小謝先生和小謝太大駕光臨。”新娘衝陸明珠和謝君嶢笑得溫婉可人。
他們在一桌最年輕,財富卻是最多。
以財富論地位。
陸明珠卻道:“我的一位乾爹在座。”
聞聽此言,新郎新娘驀地反應過來,忙順著路明珠的指示先向周父敬酒。
周父帶家人移居澳城後一直深居簡出吃老本,不清楚香江那邊的許多事,不知陸明珠的身家少有人及。
他能來參加這個婚禮,不是因為財富,而是他和二太娘家有點親戚關係。
見新郎新娘怠慢自己,他心中不悅,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溫和地笑道:“祝你們夫婦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一口喝完酒。
“謝謝。”接下來敬陸明珠夫婦。
賀雲等人離開得比較早,沒有等到酒席終了,陸明珠和謝君嶢迅速跟上。
他們晚間住在陸明珠名下的大宅。
人多就很熱鬨。
賀雲翻閱報紙,隨手將一份從珠江傳到澳城的內地報紙遞給陸明珠,“明珠,你看看頭條新聞。”
“什麼呀?”陸明珠接過來。
低頭一看,神色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