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昭可不上老頭子的當。
他衝王興財翻白眼, “你都多大年紀了?快消停點吧,不要操心。”
真以為他不知老頭子打的什麼主意?
無非是怕自己百年之後不把家產留給甄蓁、王晏母子倆,所以讓自己提前給他們一些, 隻要他們不揮霍,足夠一輩子的生活所需,還會過得很滋潤。
王興財吹胡子瞪眼:“我都是為你著想。我跟你說王仲昭,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要是你不讓你小老婆感受到逼你立遺囑的嚴重後果, 你往後幾十年就擎等著被她煩死!學潘金蓮給武大郎送藥也不是沒可能。”
“肯定不會。”王仲昭想也沒想地回答。
不光他明白,莫淑嫻也明白,沒有遺囑, 自己身死後得益最大的是甄蓁, 而不是她莫淑嫻和她生的兩個孩子。
她絕不會讓王仲昭出意外。
“這你就不懂了。”王興財自己給自己倒一杯茶,不指望王仲昭孝順他。
父子倆約在一間門茶樓見的麵。
王興財沒叫他去自己住處, 自己也沒去王仲昭的住處。
王仲昭端起王興財倒的茶就灌到自己嘴裡, “你說說, 我怎麼不懂了?我告訴你,論人情世故, 我比你清楚。”
“狗急跳牆,和你同歸於儘都不是不可能。”王興財道,“那個莫淑嫻家的事兒我略微有點了解,是不是有個妹子叫莫淑慧跟了明輝?要是弄死明輝,我還敬佩她有點骨氣,結果卻作踐親生女兒, 其偏執可見一斑。有這樣的妹妹,你覺得莫淑嫻會不會走同樣的路?”
早在來找王仲昭之前,王興財就打聽得清清楚楚。
王仲昭咽了口唾沫, 遲疑道:“不會吧?我和莫淑嫻怎麼著也相處三十來年了,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自認比較了解。”
以前嬌美可人、溫柔真誠,現在則麵目可憎,歇斯底裡。
反倒是甄蓁,美麗一如從前,優雅從容。
想到在侄子婚禮上見到的原配夫人,還有被他漠視多年卻英俊瀟灑的長子,王仲昭竟不知怎麼形容心底的滋味。
王興財鄭重地道:“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人心難測,逼急了,那些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可彆事到臨頭你才知後悔兩個字怎麼寫。看我說的,你也沒精力寫,你都喝下你小老婆喂你的□□了。”
王仲昭差點被他氣死,“你才喝□□!你和你小老婆年紀相差三十來歲吧?你今年七十多,人家四十才出頭,說不定某天不想伺候你個老頭子,一碗□□弄死你,繼承財產後再嫁個同齡人,就像陸叔的四姨太柳如眉,嫁給一個英國的什麼貴族,日子過得特彆逍遙自在,要不是陸長根婚期定的急,也沒通知她,你在陸長根的婚禮上一定能見到她。”
怒發衝冠,父子倆互相攻擊。
你來我往,攻擊到最後,突然想到整個王家就他們倆有小老婆,對視一眼,突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癟下來了。
王仲昭忍不住諷刺他:“以前你罵我怎麼有我這麼個兒子,結果最像你的是我。”
“是啊,一脈相承。”王興財不痛不癢。
到這把年紀,後悔不後悔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想開了。
他語重心長地對王仲昭道:“就是因為咱們爺倆太像,所以我才勸你早點和王晏改善一下關係,不管原諒不原諒,你這碗水得端平了,學學你大哥大嫂。”
王仲昭舍不得:“你給我錢,我就給他。”
慷他人之慨,誰不會呀?
王興財道:“我要是有錢,我能蹲在這間門茶樓裡和你喝茶嗎?早把你請進我的獨立大屋請你喝最頂尖的武夷山大紅袍了。”
“我也沒錢。”王仲昭哭窮,“我不像大哥那麼會做生意,我隻能坐吃山空。”
“放屁!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名下光房產就值一兩千萬,比我還有錢,我名下可是空蕩蕩的,沒有一間門屬於自己的大屋,隻有靠明珠和她爹開起來的建築公司和一家工廠。”王興財忍不住對次子刮目相看,之前還以為他會敗光自己分給他的財產。
王仲昭哼哼:“你肯定搞錯了。”
就是不承認。
王興財從桌子底下踢他一腳,“讓你給王晏幾間門房產怎麼了?那是你親兒子,還是一個才貌雙全的兒子。我要是這麼對待你,你心裡舒服不?當初你可是差點拿刀和我拚命。”
“你能和我比?我可沒停妻再娶。”王仲昭突然發現自己比他老子好那麼一點。
王興財鼻子裡哼出一聲冷笑,“那是你沒機會。當年,要不是我和你媽以斷你生活費作為威脅,你早就離婚了。”
“至少我沒像你似的,隱瞞世人十幾年。”王仲昭還是覺得他不如自己。
王興財頓時覺得沒意思,顫巍巍地站起身,手扶著茶桌,“早知你這麼小氣,我就不找你了,浪費我一桌茶點的錢。可憐呐,我這個老頭子活到七十多歲,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還像欠了你似的,說的話你不聽,財產倒是要得乾脆利落。”
見他這般模樣、這般作態,王仲昭的心情十分複雜。
“早知如此,你何必當初?”他招手叫來服務員,掏錢結了賬,“年紀大了就好好頤養天年,彆動不動地就教導這個,教導那個,我也是知天命的年紀,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心裡有數,用不著你指手畫腳。”
“怕你到我這個年紀才知道世上沒有後悔藥。”王興財長歎一聲,“莫淑嫻人品堪憂,一雙子女都不成器,你總不能真不為將來做打算。”
“真不用你操心。”王仲昭真誠地道。
王興財擺擺手,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出茶樓,上了車,立刻把拐杖扔到一邊。
裝起來可真費勁,陸父都是怎麼裝的?
想到陸明珠要錢的本事,王興財對司機說:“去明珠家,我得向她請教請教,或者請她親自出馬。”
他發現,陸明珠就有一種要錢很容易達到目的的特質。
陸明珠確實在家,正看著人清理衣帽間門,把大部分衣物挪到普樂道三塊地皮連在一起建成的豪宅內。
住著不方便,就用來放東西了。
見王興財進來,陸明珠迎他入室落座,笑意盈盈,“乾爹,您老怎麼有空來找我呀?聽說您補貼大哥好大一筆錢,真是一位慈父。我最喜歡您這樣的好爹了。我決定,在我新竣工的大宅內給您留一間門房,您有空就來住兩天。”
“什麼大宅?”王興財不大清楚陸明珠的資產,沒詳細打聽過。
陸明珠笑道:“就是我剛來香江時買入的彆墅拆掉後重建的大宅。早就拆掉了,好好出生後才又開工,又因為內地一連數年的糧荒誤工一段時間門,斷斷續續好幾年才蓋好,一年前裝修的,準備挑個好日子正式入住,主要是方便我爹。”
不愛住彆人的舊屋,一輩子都不願意改掉這個壞毛病。
王興財哦了一聲,“給我留一間門,你爸什麼時候搬進來,我什麼時候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