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好好的話, 林曉紅微微一怔。
“你不認識陸愛國?”她問好好。
好好搖頭,“不認識,我們家愛國在心裡又不在名字上。”
林曉紅驚疑不定。
難道, 她猜錯了?陸逐日和陸明珠沒關係?
不可能。
一定有關係。
他們的桃花眼幾乎一模一樣, 而陸明珠早先來首都都會找陸逐日,直到他辭職消失。
陸逐日根本不在奉化。
林曉紅勞改出來後去找過陸逐日,想和他複婚,願意跟他在老家生活,願意照顧他的後半生,以他的身份庇護自己和小兒子,結果問遍奉化也沒人認識陸逐日這個人。
以前, 她一直認為陸逐日改名換姓,隱居他處。
現在她發現了。
陸逐日消失後,陸長生隨之出現, 年紀相差不大,據說也是個跛子,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林曉紅突然想起郭天寶生前說過的事情。
陸長生有一子一女, 細算年紀,符合和陸逐日、葉穎之子之女的歲數,怪不得他們那麼心無旁騖地工作,從未擔心過和其他戰友孩子一樣被送出去的兒子。
建國後, 陸逐日也沒去找過,反而有人把陸愛國接走。
此後, 再未出現過。
價值20萬的奇楠香拐杖說給就給, 隻給陸逐日,陸家老先生怎麼不給彆人?
一件事是巧合,不可能所有事都是巧合。
見她眼神閃爍不定, 章振興一邊把好好拉到身邊,一邊警告道:“林曉紅,想想你現在的身份和處境,管住自己的嘴巴和行為,最好不要惹是生非,如果連累了陸愛黨,你連現在的生活都沒有。”
這句話如同一桶冰水當頭澆下來。
事關陸愛黨,林曉紅就變得很冷靜,“是我看錯了,孩子小時候本來就有幾分相似。”
她拎著痰盂走開,還回頭看了好好一眼。
陸逐日竟然是陸家長子。
這個秘密讓林曉紅腳步變得十分輕快。
陸愛黨現在還小,等他到了結婚生子的年紀,陸長生不能沒有一點表示吧?
陸愛黨拿到了,自己間接受益。
林曉紅就是嫁給歸國華僑郭天寶才落到這種地步,再加上這幾年資本家揮霍無度,引起上麵不滿,她也看出資本和無產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不可能和平共處,所以為了保護自己唯一的依靠,不能讓彆人知道他是資本家後代。
但有這樣的後路,陸愛黨的將來不用愁。
作為陸家長子,還是原配嫡出,陸長生一定可以得到最多的財產份額,陸愛黨哪怕隻分到一小部分,也是一大筆錢。
他可是親生的。
畢竟,陸明珠捐了價值6.5億美金的糧食,加上救生設備就有8億,隻多不少。
林曉紅越想越多,越想越興奮。
也是陸愛黨每個月給五十塊錢和一些外麵沒有的軍中緊俏物資,林曉紅日子沒外人想象得那麼難過,所以她願意等陸愛黨成年後再把秘密告訴他。
經曆這麼多,林曉紅已沒那麼天真。
裝得越是可憐,彆人越是幸災樂禍,反而欺負他們少一些,要是見他們過得好,他們的日子就彆想過了。
她還準備出一趟遠門,讓小兒子走失,從此脫離以前的身份,成為另外一個人。
和郭天寶、林曉紅沒有任何關係。
哪怕是個孤兒,也好過現在。
好好則問章振興:“章爺爺,她說的人都是誰呀?我沒見過。”
“陸逐日是一位抗日將領,十年多前就辭職回老家養傷,他有一個女兒叫陸愛國,有個兒子叫陸愛黨,軍齡也有十年多了,很聰明,很出色,處事靈活,行動果斷,立下不少軍功,現在是尉官。”章振興牽著她的手往前走,“我帶你吃首都最地道的豆汁兒和鹵煮火燒,你吃過嗎?”
“爸爸說,豆汁兒就是一股餿味兒。”謝君嶢到現在都忘不了他第一次和陸明珠喝豆汁兒的場景。
章振興哈哈大笑:“本地人特彆喜歡,你嘗嘗就知道了。”
到了老店,點鹵煮配火燒,一人一碗豆汁兒。
好好抿一口品品味兒,臉蛋皺成一團。
“不好喝。”她憋著氣,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完,就著謝君顥手裡的火燒咬一口。
章振興驚訝:“既然不好喝,那你怎麼喝完了?”
好好咽下去後才回答:“是我的飯,我當然要吃完呀,不吃的話就要倒掉了。”
章振興愣了一下,隻聽謝君顥表揚道:“說得對,做得很好,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是怎麼來之不易的呢?”好好問他。
謝君顥的手頓了下,問章振興:“農村有什麼農活嗎?讓好好體驗一下。”
章振興還真不知道。
他回去找人,得知首都附近屬於冀北的農田裡還有水稻沒有插秧。
陸明珠和謝君嶢傻眼。
“插秧?”他們異口同聲地問出來,“為什麼?”
他們可都沒乾過。
謝君嶢不必說,陸明珠穿越前也在城裡生活,接觸不到農活,小時候跟媽媽回老家,指著麥地問人家為什麼種那麼多韭菜。
謝君顥嚴肅地說:“好好不知粥飯從何而來,當然要告訴她。先在這邊體驗插秧,有機會體驗除草,沒機會就回香江後再體驗收割、脫粒、晾曬、舂米。”
陸明珠忙道:“大哥說得對,聽您的。”
不光是好好,他們也要一起。
章振興給他們安排了一塊水田,在當地青田大隊大隊長的帶領下,先去拔稻秧。
知道陸明珠等人是教育孩子,青田大隊長很震驚,卻很佩服,因為他很少見到城市出生的孩子下鄉體驗農民的辛苦。
怪不得陸明珠他們捐糧食指定給農民家庭,因為他們知道農民不容易。
他們青田大隊也是受益人。
當年,人均口糧不足一百斤,勒緊褲腰帶也難活一家人。
旱得厲害,沒有水,無法種植莊稼。
青田大隊長跑了很多次,也拿不到返銷糧,垂頭喪氣間接到他們生產大隊也在救助範圍內,擔子一下子就卸下來了。
他們拿到的補助比不上其他地區,因為他們隻是減產,不是絕收,口糧數目要少一半,但足以讓所有人記得這份恩情。
雖然沒打算張揚,但人多口雜,消息還是走漏了,立刻有社員把家裡舍不得吃的食材送到大隊長家裡,對大隊長老婆說:“俺們不打擾他們教孩子下地乾活,你們給他們做點好吃的,感受咱們老百姓的熱情。”
他們送了宰好的雞鴨鵝,還有蛋,還有瓜果蔬菜,都是最新鮮的。
有人下河捕了魚也給送來。
“人人都說我家醃的鴨蛋好吃,蛋黃冒油,我拿了一壇子,煮熟切開擺盤,也是一道菜。”一個老太太這麼說。
甚至有人把以前做紅白喜事大席的廚子給推出來,“好好做飯,拿出最好的本事,感謝陸同誌他們對我們父老鄉親們的恩德。”
這真是萬千百姓的救命恩人。
瀕臨死亡的感覺還沒有完全褪色,沒人不知道活著的感覺有多好!
還有人問大隊長老婆:“要不要殺豬?”
大隊長的老婆搖頭,“豬才那麼點大,殺掉多可惜?我已經叫我女兒去公社買豬肉了,還是領導給的肉票。”
章振興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安排之前就給了錢票,麻煩他們準備飯菜。
陸明珠一家和自己,再加十個保鏢。
一共十五人。
好好年紀小,拔不動稻秧,就看爸爸媽媽和大爸爸乾活,拔出來,一捆一捆地用稻草紮住,放在一邊。
苗圃裡昨天澆過水,地裡濕濕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