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桓走近道:“林公子,王爺讓您換身衣裳,戌時出去過節。”
“過節?”林金潼眼眸一亮,“我可以出門玩了?王爺讓我換,那王爺可是要回府?”
裴桓:“王爺沒說,我帶你去。”
“那我現在就去換衣裳,等我!”林金潼就那麼幾件衣服,沒什麼好選的,毛毛躁躁地穿好就衝到裴桓麵前:“好了,走吧,出發!”
裴桓看了眼他的穿著,月白色襖裙,菘藍色貝裘,都沒有繡樣和花紋,墨發用一根木簪挽在腦後,有幾縷碎發垂在臉側,一張帶著稚氣的臉龐雌雄莫辨,漂亮得驚人。
隻不過,背後還背著一張大弓,腰上挎著箭袋,略微有些煞風景。
裴桓先把扳指還給他,叮囑他收好,繼而將林金潼的鳳翼弓從背上取了下來:“弓箭都彆帶了。”
林金
潼抱著不肯放:“我要帶。”
“這個太大。”
林金潼還是固執:“我沒有小的!”
裴桓跟他爭論無果,對峙半晌落敗:“隨你。”
天色完全昏暗下來,景山之巔,萬壽亭中央正坐著皇帝李裾,兩側分彆是太後與貴妃,皇子們坐於下首。再往下,亭子裡坐著幾位公爺、伯爺,李勍也正在此處。
此時,景山一偏僻角落,暗處躲著一看不清麵孔的男子,將一袋銀子和一隻奶白色的貓抱給宦官:“煙花起來時,你去將貓放到太子腳邊。”
戌時過半,夜空中燃起無數煙火光點。皇帝攜貴妃走到欄柵前,眺目望去。
一個太監靠近太子,迅速將懷裡的小貓放在了地上,並出聲道:“瞧!這兒有隻貓!”
“哎?果然是貓。景山哪兒來的貓啊。”
“怎麼有點像皇後娘娘養的明珠呀?”
李瞻下意識低頭:“明珠?”
李瞻看見小貓,果真彎腰去抱:“真是明珠!你跑出宮都兩天了,我到處找你,你怎麼來了景山?”
然而這貓似乎不認得李瞻,正當他欲伸手時,那貓卻疾跑而去,李瞻立刻喊了幾個太監,跟著自己也起身去追:“明珠!”
明珠是母後生前養的貓,兩年前,母後病故後,李瞻便將明珠養在東宮,兩日前不知怎地消失了。
還以為是這貓瞎跑,李瞻命宮人四處找尋,都未能找到。
沒想到居然在宮外。
夜中煙火的聲音掩蓋了李瞻的呼喊,李勍抬頭看了一眼萬壽亭,看見李瞻去找貓了,他收回目光,掃了一眼正在喝酒的張仲達。
張仲達深飲一口酒,看向了李勍身旁的鎮北侯。
鎮北侯卻是沉默不言,目光放遠,手指卻默不作聲地攥緊了酒盞。
李勍觀察著,仿佛想起來什麼有意思的事般,嘴角牽起一絲弧度。
景山後山,李瞻追著白色的影子,身後跟著幾個太監。
李瞻手無縛雞之力,幾個太監更不是“刺客”的對手,一個砍刀就暈了過去,呈現魚腹之狀。
那名“刺客”沉穩且老練,迅速從懷中取出裝滿鮮血的布囊,灑落一地,更故意遺留下大皇子的獨特匕首,用此混淆視聽。他手疾眼快地捆綁太子,放入粗麻袋中,背上背負,隱入濃重的夜色,消失在景山腳下。
沒一會兒,太監就跑到萬壽亭道:“不好了!陛下!不好了!太子遇刺了!”
皇帝大怒:“你說什麼?!太子呢!”
太監顫抖地回應:“刺客、刺客將太子擄走了!”
皇帝麵色鐵青,急促道:“快!傳朕旨意,禦林軍何在?速速逮捕刺客,確保太子安危!”
禦林軍的信號響起時,林金潼正拐著不情不願的裴桓,在江邊放花燈。
裴桓抬目望去:“有刺客?”
“刺客?”林金潼順之望去,卻瞧裴桓麵色一變:“萬壽亭……糟了。”
王爺在萬壽亭。
裴桓匆匆將花燈一丟:“林公子,你待在原地不要亂走,我過會兒回來找你。”說完便施展身法,急匆匆朝景山方向而去。
林金潼:“哎?”他有點不知所措,望著裴桓二話不說背影就消失了,隻得默默蹲在地上,將裴桓遺棄在地上的花燈撿起來:“我看看你寫了什麼願望。”
然而裴桓的花燈乾乾淨淨,什麼也沒寫。
林金潼咕噥道:“什麼啊,這個人沒有願望的麼。”
林金潼共買了三盞燈,兩盞他方才寫過了,一盞寫了“娘”,一盞寫了“爹”。
現在裴桓的也被他征用了。
林金潼落筆,寫下“兄長”二字。
除了父母,他還想天上掉個兄長下來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