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吧。”元琅看他當真,笑了笑。他曾獨自來過,見過湖泊月影,卻沒見過鹿,傳說也隻是傳說而已。他扭頭問林金潼:“小金潼,你從哪來,為何出手救我?”
林金潼鼓著腮幫子道:“我師父閉關了,我才偷偷跑出來玩的,他交代過,不讓我靠近你說的軍營。我那日看見你們在打仗,看見有人以多欺少,就出手了,沒有什麼為什麼。”
韓元琅:“看見有人以多欺少?你不知道我是誰?”
“知道啊,你叫韓元琅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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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看了自己一眼:“韓元琅不就是你啊?”
好像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一樣。
但林金潼卻對他的家庭很感興趣,趴在他身旁小聲問他:“元琅哥哥,我能不能問下,你家裡有幾個弟弟?”
韓元琅想了一會兒:“四個,五個?好像是五個。”
“那我就是第六個?我在家裡排第七麼?”
“我頂上還有兄長,你也不排第七,按你的年齡,唔,排老六吧。”
“那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家啊?父親知道我麼?”林金潼湊近來了,眼巴巴望著他。
“父親?”倒給他問住了,韓元琅若有所思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漂亮麵孔,“你說我爹麼?”
“嗯嗯,元琅哥哥的爹,現在也是我爹了,不是麼?”
“是……那也算是吧,不過我爹,他不知道呢,”韓元琅看他飽含盼望的模樣,心想是什麼樣的孩子,才會如此。元琅不動聲色地試探問:“小金潼,你從小都是跟你師父長大的麼?”
林金潼點頭,發間沾染草屑,眉眼單純:“我娘去世後,我就跟師父走南闖北了。”
“那你師父,和你娘什麼關係?”元琅拐彎抹角地問,“你師父和你爹又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啊,那年我才六歲,遇上海難,我娘死了,整艘船隻有我和師父命大活了下來,”他安靜地說道,“我就拜了師,跟師父走了。”
韓元琅沒了聲音。
這才知道,他是個孤兒。
忍不住伸出雙臂,將他圈入懷中安慰:“小金潼,以後元琅哥哥疼你,你跟我回家吧。”
林金潼讓他抱著,看不清表情,腦袋深深埋在他的胸口,一動也不動。
可元琅感覺懷裡有濕潤的痕跡,不知是不是把他惹哭了。
元琅摸了摸他的腦袋。
少年的手指攥住了他的衣袖。
這般性格,韓元琅還是第一次見,分明有這樣的身手,練就如此武藝,應當自小吃過不少苦了,可卻這麼脆弱。
會埋在他懷裡哭,哭的時候連鼻涕一起流,竟然這樣還很好看,眼睛紅紅的,眸子濕潤而朦朧。
還是個小孩子……
小孩聲音悶悶的,吸了吸鼻子說:“我師父要出關了,我要回去,我回去告訴他,若他同意,我就跟你走。哥哥,你在忽都諾爾等我幾日,月圓之夜,我就會來。”
可韓元琅等啊等,如何也沒有等到這個喊他哥哥的少年回來。
一個月圓,兩個月圓,三個月圓……
少年失約了,就這麼憑空消失在了額爾古納河。
鎮北侯帶著兒子繼續北伐,營帳持續北遷,三年後,韃靼軍隊退到察哈爾,雙方休戰。
這時,韓皇後病故的消息忽然傳來。
闊彆多年,韓元琅跟隨父親回到燕京。
原以為再也不會相見,卻又見到了他的畫像。
韓元琅從李瞻抽屜裡偷了一幅出來,他沒有太子的才情,畫不出這樣傳神的像。將畫像拿在手裡看了許久,韓元琅雙眸沉沉,凝視林金潼如今長大的模樣,還那麼像女孩兒,他嘴角漸漸上揚。
既然小金潼到了燕京,那也該履行諾言了。就算是將燕京翻過來,他也要找到人,將他帶回家給父親,就說……是他鎮北侯府流落在外的孩子好了。
他又聰明又好看,母親見了,也會喜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