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偷聽。
隻不過看林金潼讓那郎中把了脈,隨即低頭和郎中說了幾句什麼,郎中麵露詫異之色:“啊?這……”
林金潼說的是:“大夫,我家四叔,快三十歲了不娶妻,他也不是不舉,我看著他舉過的,但他不娶也不自解,就是雲淡風輕地忍著。你說他這是什麼毛病?能不能治療?”
“或許往昔某事給予他心靈之創,形成阻礙。彆擔心,我給你的叔叔開幾貼藥,拿回去給他喝了,保證啊,藥到病除。”
林金潼:“這藥有什麼用?”
“就是壯-陽藥了,”郎中匆匆寫下藥方,“注意啊,彆讓你的叔叔喝多了,會不堪承受的啊。”
林金潼點點頭,提著藥回去了,天痕問他:“你開好了?驅寒藥?”
“嗯,對,四叔今晚過來麼?”
“王爺還在成王府赴宴。”
絲竹之音蕩漾,琴瑟之聲交融其間。成王府中落花漫天,李勍與成王共酌佳釀,言笑宴宵。
成王素抱鬱懷,得父皇寵薄,此刻酒意稍濃,緩緩向李勍吐露幾分憂鬱:“今日朝上,父皇問我北方部落局勢,我竟一句也答不上來。”
李勍微沉其容,款款把酒盈杯,隨聲而起的琴瑟中,他緩緩吐出了數言:“殿下,北方之事,危而不害。蒙古部落如今分崩離析,領袖爭權,固無力威脅我朝疆域。然內部亦非無憂,吏貪日盛,民生疾苦,何不將焦點投之國政,以圖天下太平?”
成王喝得醉意醺醺,趴在他膝頭大哭:“如果早知道父皇要問,我將皇叔這番話背下來,何愁父皇不寵信我?”
李勍手中的銀杯緩緩抬至唇畔,輕抿一口陳釀,麵上微露醉意。他微側身體,輕拍著成王的肩背,嘴角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殿下,世事如棋,儕處其中,豈可因一兩步失誤而悲切過度?貴在用心,不在用時。”
成王抬起紅暈的麵龐:“皇叔,我不及你。我始停留在父皇的失望之中,無法前進半步。”
李勍放緩聲線:“如漕運私鹽之事,係民生之痼疾。此刻我朝內憂外患並存,若能將民生擺於首位,深入解決民間疾苦,殿下必成國之棟梁。”
成王低吟一聲,若有所悟:“皇叔,你是說,若解決此事,
能奪取父皇的歡心?”
“民生為國之根本,鹽,為百姓之必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李勍微抿一笑,卻不直言,溫和如長輩將成王扶起,“私鹽之案,屢禁不止,若成殿下能尋出問題之根源,或許能解國之所困,何愁皇上不加賞識?”
成王頓悟,直起身來,言要送他一份大禮。
成王拍手,一位麵紗輕盈的女子起舞於堂。她身姿婉約,躍動間似乎有著一股異域風情。
成王滿臉通紅,朝李勍道:“皇叔,我聽說你府上一位姬妾都沒有,這位波斯美人,真乃極品,小王就獻給皇叔了,算是對皇叔平日關懷之謝。”
李勍目不斜視:“殿下厚愛,我心領了。”
成王眼神略顯失落,但轉瞬即逝。他不自在地撫掌:“若是皇叔不喜,我定不勉強。隻是皇叔您正值壯年,總得有人侍寢才是。不然……那得多苦啊,難不成,如傳聞所言,皇叔喜歡男人?”
李勍低頭道:“殿下這傳聞,是從何而來?”
成王尷尬一笑:“沒有沒有,不知道哪裡聽的。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傳聞。”
是最近聽東廠太監說的,說觀察李勍這麼久了,發現他身邊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未曾娶妻不說,一個侍妾都沒有,這不是喜歡男人是什麼?
若是以往,李勍大概會直接否認,此時竟不發一言,低頭飲酒,睫毛落在臉上投下濃重倒影。
成王本要讓李勍留宿成王府,但李勍還是在宵禁之前離開了,他一身酒意,醉眼朦朧,仍有幾分清明,將頭仰靠,聲音沙啞。
“裴桓,今日太醫可來過瑞王府?”
“按時間算,應當來過。”
“太醫,可有說什麼?”
“屬下還不知,這就去瑞王府問問。”
先前一回,太醫說瑞王隻有十幾日一十日的時日了。
所以近日來,李勍每日都要去看一眼瑞王,從不落下。
“罷了,我去一趟瑞王府。”他捏了捏眉心,一麵想到了瑞王的身體,一麵又想到了林金潼。
此刻,瑞王已經睡下了,鼻間發出鼾聲。
李勍問了公孫先生,他道:“太醫說,老王爺精神狀態好了不少,還能續上一些時日。府醫也診斷了,也是如此說的,說定是近日郡主回來,哄得老王爺心情舒暢的緣故。”
公孫先生提心吊膽了這麼些時日,此刻緊繃的精神總算是鬆懈了些,命了個丫鬟進來給李勍捏肩道:“王爺剛喝了酒,我讓廚房煮了些醒酒湯來,王爺可要在瑞王府休息一晚?”
“如此也好。”李勍聲音很沉,模樣也不似平常,最愛掛著一抹笑,反而微微擰眉,心事重重的模樣。
“裴桓,你去將天痕喚來。”他不打算去看林金潼了,可內心深處,又總是想著這回事,怕得力下屬真成了個斷袖。
裴桓一走,那丫鬟蹲下來,給李勍脫鞋:“王爺,奴婢扶您到床上去。”
女人特有的脂粉香味飄入鼻腔,身體幾乎快貼上來了,
手指拂過他的肩膀,脖子,替他寬衣。李勍偏開頭,將丫鬟推開了:“你出去吧。”
丫鬟柔聲道:“王爺,奴婢服侍您寬衣。”
?睡芒的作品《金陵》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出去。”聲音帶著寒冰似的冷意,“滾。”
和白日溫潤如玉的長陵王格外不同,丫鬟嚇了一跳,隻能退了出去。
這時,林金潼房中,他壓著天痕的胳膊正在睡覺,裴桓來了,天痕也無法走開,因為一掙開,就會將林金潼吵醒。
而且林金潼還說了冷。
天痕更走不掉了。
不過兩個院子隔得不算遠,裴桓很快回到李勍的院落,看王爺躺在床榻上,閉眸似乎睡著了,裴桓沒有吵醒他,後退一步打算關門出去時,便聽王爺出聲:“天痕?”
“天痕在林公子房中。”
“又睡一起了?”李勍掀開眼皮。
“是,屬下看得真切,是一張床,林公子……壓在他身上睡,天痕動彈不得,走不了。”為替天痕開脫,裴桓故意誇大了兩分。
李勍沒有說話,臉龐側在軟枕上,手抬了一下,示意他出去。
裴桓掩上房門,在側麵廂房休息,剛一脫下外衣,平躺下後,又忽然聽見王爺房中傳來哐啷動靜。
他急起而往,手掌輕啟房門,取燈而入,隻見王爺李勍依靠於床沿,其間酒意尚存,床旁的物架則已支離破碎於冰冷的磚地上,殘局似被人發怒而一腳踹翻的。
“天痕呢?”李勍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裴桓:“他……”
李勍打斷道:“成王今日獻予的西域美人,我懷疑是漠國探子,讓他現在就給我去查。”
這回還是沒等裴桓說話,李勍先站起來了:“他在哪個院,我親自去找。”
壓著睡,他倒要看看,是怎麼個壓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