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潼本來還想上山再仔細找找的,結果聽得不遠處傳來人的聲音,對他呼喊道:“停下!快停下!”
林金潼循聲望去,瞧見是一支裹著皮草的軍隊,林金潼想起牧民說附近在打仗,看樣子是官兵,他並未停留,朝相反方向跑去。
“彆跑了!”從後方射來幾支準頭奇差的木箭,林金潼全都躲避開來。
然而木箭還在朝他飛來,林金潼有些惱怒地徒手從空中抓過幾支,單手從身後抽出烏黑彎弓,眼神輕眯,小臂肌肉緊繃,拉動弓弦如流星追月般放出幾箭,準確無誤地插在士兵們的厚靴上!以示威懾,引得眾人哀嚎叫痛,無法追擊。
“好準的箭法!”張佐領神色大驚,再要追去,那看不清臉的人影,已然消失在冰原的寒潮之中。
隻不過消失的方向不大對勁。
“彆跑了!那邊是賽音山達!!”張佐領大呼。
“他怎麼朝敵營在跑?!難道此人是敵軍?”
“這樣一個神箭手,竟然是敵營之人!佐領!是不是應該上奏軍報給項大人?”
“而且此人還上山采藥,會不會就是陛下要待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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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日夜後,林金潼回首望去,見到甩掉了追兵,鬆了口氣。
他橫跨整個冰原,幾乎有些力竭
,身上的乾糧也幾乎吃完了。
前麵是一處橫亙的山脈,下方是足以通行的山穀,林金潼耳力極佳,聽出有大動靜。他趴在地上聽了一會兒,轟隆隆的地麵震動,延到腳下。林金潼輕輕皺眉道:“至少有兩三萬人,人太多了,躲不過來,我還是翻山繞開吧。”
翻山越嶺或許要多耗費一兩日的工夫,但林金潼更不想從戰火蔓延中央穿越過去,省得被箭雨淋傷。
夜幕降臨,林金潼正在丘陵的掩護下,吃身上最後的一塊乾糧。
冷風呼嘯,草木沙沙,一支黑壓壓的後備軍悄然而至,林金潼悄無聲息地匍匐地麵,耳畔傳來將領威嚴的聲音:“勢要將這些糧草運到!誓死保護韓將軍和陛下!”
寒夜中,軍隊的鎧甲在月光下閃爍,後方是密密麻麻的糧草車。林金潼沒有錯過任何一個字眼:“韓將軍?陛下?”
他翻身靈巧如蝙蝠般,伸手從後備軍團抓過一個年輕士兵,在對方驚恐的視線下,林金潼“噓”了一聲,低低地道:“前麵是不是在打仗?你們的首領是誰?”
那小士兵哆哆嗦嗦,對著這個看不清麵孔,一身黑色狼皮的人影開口道:“是……韓將軍,韓元琅大將軍。”
林金潼驚愕地瞳孔放大:“元琅?”
元琅沒死!
他又驚又喜,黑色瞳仁裡燃起星星點點的光芒,急忙追問:“韓將軍和陛下,陛下是李勍麼?”
小士兵漲紅了一張臉,憤怒道:“一個竊國賊,如何與我們陛下相提並論!”
四叔不是登基稱帝了麼?
林金潼不解:“那你們陛下是誰?”
小士兵驚疑不定地盯著他,迫於壓力,吐露出兩個字:“李瞻。”
林金潼並不清楚政權的變化與鬥爭,一麵他要趕路回金陵,給外公丁遠山送去救命藥,一麵得知元琅和明敏就在前方不遠,而聽聲附近有幾萬的軍隊正在暗中靠近,他放心不下,摘下頭頂的皮草帽子,墨發淩亂,露出帶著傷痕的額頭,與光潔紅潤的臉頰,對士兵道:“你叫什麼名字?把衣服脫了給我。”
另一邊。
張佐領從天山出發,急報到項如海處,又找到陛下身旁的宦官楊獻:“楊公公!小的有要急的軍報要麵見聖上!”
儘管對方隻是個小佐領,但陛下下令,凡是他報告的軍報一律以一級為準。楊公公不敢大意,即刻將其引入禦帳。
張佐領麵朝皇帝行禮,從實稟報,說其人箭法百發百中,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箭手,看不清麵孔,不過身手了得,如山貓一般。
李勍坐在高位,隻聽了開頭便倏地起身來,一貫沉穩的音色掀起波濤:“你們將他放跑了?”
張佐領頂著龐大的壓力,硬著頭皮道:“回陛下的話,那人跑得太快了,又是朝賽音山達去,我等已竭力追擊……但實在沒追上。”
“賽音山達。”李勍臉色忽變。過去幾個月裡,戰事頻發,朝廷的軍隊以絕對的優勢將韓元琅的反叛部隊朝北部持續圍追堵截,將其困至賽音山達地區。
離勝利僅有一步之遙。
手中的戰報顯示勝局在握,攻占敵營指日可待。然而,得知林金潼赴賽音山達的消息後,李勍心頭湧上無儘的恐慌,不敢深思,害怕他出手救韓元琅和李瞻,金潼就是再身手了得,麵對幾萬大軍奇襲也不可能安然無恙,況且他們還有火銃。如此無法預料的變數,讓李勍無法應對。
“楊獻!”李勍急切大喊,“找項如海,去前線傳朕旨意,迅速撤兵,不得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