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林金潼眺見遠處簇擁著一隊士兵,像是保護著中央某個人。
“太上皇!不可再往那邊去了。”
“離軍營太遠了!”
林金潼聽見聲音,駐馬看去,不由心神一蕩。
“明敏?!”他認出受人保護在中央的錦衣少年,目光
一定,霎時高興起來,朝之策馬飛奔而去。
“明敏!!”
“什麼人??”眾將士抽出刀劍武器,“保護太上皇!!”
林金潼勒住馬:“彆、彆動刀動槍,我不是敵人!”
李瞻回首一望,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呆愣:“金、金潼……”
“彆傷他!”李瞻大喝道,朝他狂奔招手,“金潼!金潼!!”
可楊公公交代過,不得讓任何人近太上皇的身,林金潼單槍匹馬而來,保不準就是劫走他的刺客。
故此李瞻很快被身旁將士攔下:“您不要過去。”
有人朝林金潼放箭,林金潼側頭躲避,惱怒地抽出劍來抵擋,三兩下製服一地人,道:“我不想傷你們,你們太上皇是我的朋友。”
李瞻這才跑向他,眼底濕潤一片:“金潼!”
林金潼跳下馬同他擁抱,笑得兩眼一彎:“我幾次問李勍你在哪裡,他都沒有告訴我,明敏,沒想到你離我這麼近。”
“李、李勍……”李瞻又是一愣,林金潼將他抱得緊緊的。
一年多不見,一人差不多已是一樣高,林金潼搭著他的肩膀,容顏依舊,朝他笑著:“明敏,你現在是太上皇了?”
李瞻點頭,希冀地看著他:“是……金潼,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金潼說:“我剛從那邊軍營過來。”
兩邊軍營差著五六十裡路,四周人都分外忌憚地盯著林金潼。林金潼掃了一眼他們身上的衣著,從懷裡摸索片刻,掏出一個令牌:“我不是敵人。”
金牌上的“如朕親臨”四個字,彰顯林金潼是禦前之人。
一個將士側頭吩咐道:“此人來曆不明,速速快馬加鞭,去稟報楊公公。”
李瞻也看見了令牌,他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提李勍的事,說:“我們去帳中吧,請你喝茶。”
一人對坐在帳篷裡,李瞻對過去的事一筆概括:“皇帝答應了放我表哥離開,至於我……我則是回宮,做一個清閒的太上皇,袁大伴還在宮中,等我回去。”
他臉上掛著一抹苦澀的笑意,桌上整齊地擺放著筆墨紙硯,畫筒已經滿了。
林金潼看了一會兒李瞻,道:“你瘦了,可是吃得不好?苛待了你?”
“沒有……”他歎口氣,正是李勍對他很好,錦衣玉食如舊,李瞻才覺得難堪,“你呢,你怎麼會從皇帝禦帳那邊過來?你和皇帝……是何關係?”
林金潼眸光微閃,低頭說:“沒什麼關係,就是認識。明敏,我聽說是李勍竊國,將你趕儘殺絕,此事當真麼?”
李瞻說:“當初是我親手寫了詔書,傳位給皇帝。不過……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我的確無法勝任皇位。”他神色黯然,身上的鐘靈毓秀已消散得差不多了。
“你知道丁遠山麼?”林金潼又問。
李瞻點頭說知道:“此人……害了我舅舅全家老小,聽說……”他和皇帝也勾結了。
話沒有說出口
,李瞻實在是不敢說,怕說了,反而害了林金潼。
林金潼:“你聽說?”
李瞻垂眸道:“聽說丁遠山已死在了東廠公公手裡,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李瞻的話讓林金潼從眾多版本裡拚湊出了真相,或許四叔是有罪,可聽起來自己的外公丁遠山犯的錯才是真正的不可饒恕。
林金潼:“那你不想做皇帝了麼?”
李瞻臉色霎時白了,倏地伸手捂住林金潼的嘴:“不,不做皇帝,金潼,我不能也不想。”
“哦……”林金潼不明所以,輕輕抓住他的手腕,“我聽楊公公說,其實隻要你想回去做皇帝,我四叔就會讓位,我不知真假,所以問問你。”
“是……皇帝是答應了,隻要我想,便能……”李瞻聲音艱澀。
可真的可以麼?
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如今對皇位根本沒有半分遐想,又覺得自己沒本事,甚至提不起勇氣,對金潼表達喜歡。
“金潼,其實、其實我……”
幾個字在嘴裡斡旋半天,他憋紅了臉,說不出口。
“你和我回……燕京麼?”李瞻最後說了這樣一句話。
林金潼說:“我……不知道,我可能不去,不過,我一定會來燕京看你。”
他目光專注,看李瞻有些失落地垂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會太久的。”
話畢時,林金潼仿佛突然聽見了什麼。
“糟了。”他臉色微變,把李瞻也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林金潼忽地趴在地上傾聽,鐵蹄聲傳來,起碼有一萬兵!
“有騎兵正在飛快靠近,大概有一萬兵力。”林金潼說。
李瞻聞言大驚失色:“一萬?難道、難道是突厥?”
“我不知道……”林金潼當機立斷拉他起來,“不管,你跟我來,我帶你走,我保護你安危。”
“好……好。”李瞻無措地跟著他跑出帳,分外踉蹌,一人正要上馬,便見塵土飛揚,馬蹄陣陣,一隊騎兵包圍過來,為首者身著黑色武服,高大而冷漠,在馬背上俯視李瞻和林金潼。
“李瞻,你要帶朕的皇後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