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天,最關注這首《微光》的,不是安淮粉絲,而是對家粉絲。
其中沈曉蘭的大粉蹲守在電腦前,為自家偶像的新歌刷數據的同時,還點開了安淮的新歌,準備好好嘲笑一番。
笑死,什麼爛歌——嗯?
舒緩的前奏從音箱裡流淌出來,伴隨著滴答滴答的鋼琴聲,安淮開了口,配合著音樂聲,格外地動聽。
沈曉蘭的大粉叫璐璐,璐璐對老對家的聲線特彆熟悉,安淮的聲音在歌壇裡也隻能算一般,是這首歌的曲子格外契合她的聲線,將她硬生生抬上了一個等級。
這首微光前奏清新,從第一個音符出來開始,雖然重複,但卻格外好記,曲風很特殊,叫人如沐春風。
仿佛聽眾麵前也出現了一道微弱的光芒,伴著微風,往前繼續走。
和原先判斷的爛歌完全不一樣。
甚至,拋開老對家的憎恨,璐璐認為這首歌完全有希望成就一首熱門歌曲,但這首歌是很明顯的曲抬人,換一個人唱,會是完全一樣的效果,根本不是安淮演唱的功勞!
媽的,
這個Y到底是誰?!乾嘛想不開非要去捧安淮,
怎麼不來和沈曉蘭合作呢?
曲風這麼純熟,到底是哪個知名大佬的馬甲?
這首歌對剛出道的安淮而言,無疑非常關鍵。
新歌發表的那一天,安淮和經紀人坐在房間裡,緊張地等待著。
經紀人點擊播放音樂,安淮的吟唱伴著動人的旋律在寬大的房間裡回蕩著。
“真好聽。”經紀人感歎,“小林總也太厲害了,能寫出這樣的曲子,還這麼年輕。”
安淮想起青年把曲譜交給她的時候,臉上那股子漫不經心,就好像這隻是他隨手寫的曲譜,她還以為隻是一首平平無奇的爛歌。
但沒成想,這位年紀輕輕的豪門二少爺,竟然還這麼有才華。
她激動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又跟想到了什麼似的,從放在一旁的包裡翻出了那張已經有點發皺的紙。
經紀人問:“你乾嘛?”
“我要收藏好這頁譜子。”安淮眼睛亮晶晶的,“這可是小林總的第一首歌,我覺得以後肯定很值錢!”
一時間,打歌論壇也是風起雲湧。
音樂界針對流行歌曲,有專門的音樂榜單,排名無窮儘,但凡能衝進前100的,都是知名一線歌手。
像安淮這種等級的,多半是排在五千名開外。
她的老對家沈曉蘭簽的是專門的音樂公司,特地找來了一線作曲家與她合作,才將她硬生生抬到了前1000名。
而這首《微光》剛剛發表,秀粉的力量再加上被旋律吸引的自來水群眾,排名就已經衝進了前2000,能進前1000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對安淮和昆侖娛樂來說,簡直是開門紅。
論壇裡的粉絲也是一整個大變臉:
安粉表示:【Y對不起,Y老師,是我剛剛太大聲了,請再和安淮合作叭,你兩天造地設,天生一對,我看哪個妖怪敢反對。】
【Y,嘻嘻嘻,和我家合作的,Y,嘻嘻嘻。】
【Y老師下首請保持這個狀態,以後你就是我的老師。】
路人和對家粉:【給我的糊糊小牆頭舔舔Y,完全不像新人的曲風,還有第二首嗎?】
【昆侖娛樂也不剩幾個人了,為了股價,目測會力捧安淮,看來Y還會跟安淮合作第二首。】
【又聽了一遍,媽的,忍痛斥巨資五塊錢買下整張專輯。】
【Y跟昆侖娛樂什麼關係啊?安淮粉絲怎麼還鎖定人家呢,也許隻是一次小合作,下次Y康康我們彆家小歌手。】
【彆吹的Y跟什麼金瓜一樣,現在一首歌運氣好爆紅的還少嗎,能產出多首熱門歌曲的才配一聲Y老師,彆下首就隕落了。】
……
安淮新歌發表的時候,林硯也在聽這首歌完成的如何。
不過他並不關注排名,對他來說,一首歌錄製完發布,就已經結束了。
青年戴著白
色的藍牙耳機,坐在申大課堂的最後一排,這是一節選修課,大多數學生都在偷摸著玩手機。
完整的旋律從耳機中流淌進耳朵裡。
聽完了整首歌,林硯摘下耳機。
黑色的水筆在青年指尖轉動了一圈,最終落在白紙上,化成一個個音符。
安淮的演唱無功無過,在林硯的預料之內,但昆侖娛樂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想捧紅安淮,必須要緊鑼密鼓地多準備幾首,一鼓作氣才行。
林硯在曲譜上寫出兩個字:《錦鯉》。
他寫到一半,放在一旁的手機就響了。
林硯看了一眼屏幕,是一個陌生電話。
他拿起手機,防止是公司那邊的事,彎下腰,偷摸從後門溜了出去:“喂?”
電話對麵是一個女生:“請問是林先生嗎?”
“對。”
“您好,您之前報名的義工審核已通過,想跟您確定一下,這周六您還有時間嗎?”女生溫和地問。
義工……?
這時候林硯才想起來,這同樣也是他路人玩家的兼職之一。
審核周期極長,要求也很嚴苛,如果不是林硯是申大的學生,根本沒有報名的資格。
是一家心理醫院,他剛來這兒的時候報了名,但遲遲沒有回應,林硯早就在他那忙碌的打工中把它忘記了。
審核都通過了,總不能不去。
林硯:“有。”
女生說:“那我給您預約上,到時候見。”
林硯:“好。”
*
是夜。
夏末總是很容易下雷暴雨。
淩晨時分,申城的夜空烏雲遍布,很快,伴隨著一聲驚雷,整個城市仿佛都被暴雨籠罩。
狂暴的雨滴如同天空破了個口子,雨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落地窗上。
市中心高級公寓的頂樓大平層,男人從床上驚醒。
房間裡很暗,他沒有開燈,起身來到客廳的酒櫃前,從裡麵取出一瓶酒,倒進杯子裡,往裡麵加了冰塊,仰起頭一飲而儘。
申城是個不夜城,哪怕再晚,腳下永遠如霓虹銀河一般亮著五色燈光,但此時由於暴雨的的存在,為人間煙火蒙上了一層雨幕。
“轟隆隆——”
驚雷劃過天幕。
短暫的閃電照亮了男人映在落地窗的臉。
英俊而冷漠。
謝無宴好似整個人也陷在了雨幕中,他看著眼前的落地窗,仿佛在它的投射下,靠近門口的地方站著保姆的屍體。
她的頭被車子壓癟,側著頭,旁邊抓著一個失去了手的小孩兒,就這麼站在那邊,血淋淋地跟著他。
又是雷雨季節。
這個季節很容易讓謝無宴再次想起那一幕。
但他也不想開燈,他喜歡黑暗。
男人冷靜地放下酒杯,對自己再度出現的幻覺不屑一顧,他離開落地窗,往臥室裡走。
在客廳的拐角裡,有一整麵牆壁都被改造成了魚缸,裡麵如小型海洋般地來回遊蕩著一條血紅龍魚,魚尾猶如水中火焰,四周生長著美麗的藍紫色珊瑚。
謝無宴淡漠的視線就這樣頓住了。
這條魚並不是他親手買的。
那天他和心理醫生何曉慧說自己遇到了一條魚後,謝老爺子不知怎的得知了這件事,還以為孫子想養魚,連忙派人給他送了這條魚,還順便改造了這麵牆。
這條魚非常昂貴,光看價值完全是修車店那條藍色的半月鬥魚所不能比的。
但謝無宴靜靜地看了它一會兒,看著那紅色魚尾,忽地說:“醜。”
當他凝視著這條魚的時候,他忽地想起青年那張漂亮的臉來。
身邊如形隨形的血腥幻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