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身形微顫,銀色流光直入天際,地麵隻剩他留下的殘影徐徐消散。
執昌看了看沈寂,也隨之離去。
兩人相繼離開,妖界眾人不敢逗留,紛紛飛身而起。
沈寂看著空中銀影徹底不見,轉臉看向洛凝。
洛凝眨了眨眼,心虛地低聲說:“王兄,你看我做什麼……”
玄宸過來一步,有意無意把她攔在身後,轉而問:“你方才不在,是去何處?”
這裡人多眼雜,沈寂也沒打算多談:“送人。”
送人?
玄宸看向身後,仙界中人不缺一員。
正巧九殷走來。
旁觀全程,她對謝浮的玉佩雖感興趣,可涉及謝浮,不好細問。
她隻看向沈寂:“聽聞方才楚江王身體不適,是仙君好心護送,這本該是我應儘之責,實在有勞仙君。”
與玄宸交好,與楚江王相識,與執昌牽扯不清,又有謝浮如此賞識。
上次令她如此感興趣的人,還是那位沈寂仙君。
沈寂說:“無礙。”
九殷又問:“仙君回來,可是楚江王已好些了?”
一旁,玄宸聽著兩人對話,眸光閃了閃。
於仙界時,他記得沈寂與楚遮並無來往。
如今先是嶽釋,再是楚遮,沈寂來魔界,隻區區半日而已。
“玄宸?”
玄宸回過神來,看向洛凝。
洛凝問:“在想什麼,這樣認真?”
玄宸不由又看向沈寂。
九殷公主寒暄幾句,已經被屬下請走。
沈寂轉眼就對上玄宸彆有深意的眼神,眉頭輕挑:“怎麼?”
玄宸不答,隻說:“先回去吧。”
沈寂說:“嗯。”
早在兩人去找伏黎後不久,係統已經播報過任務完成,現在他也需要去了解相關情況。
回去之前,洛凝蹭了兩步,主動走向玄宸,看向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求他收留的殷切。
玄宸微微一笑,如願帶她飛往行湯宮。
回到殿內,他屏退左右,等沈寂落地,連迎風也沒留下,並指在周圍布下一道隔音結界。
洛凝才出聲:“沈兄,我知錯了……”
沈寂說:“究竟怎麼回事。”
為免洛凝著急,玄宸簡單將來龍去脈概述一遍。
係統聽完,忍不住說:“洛凝不是一直運氣很好嗎,怎麼會在門口撞見大反派這麼倒黴……”
玄宸又道:“此事歸根究底,並非洛凝的錯。”
若沈寂不願玉佩一事暴露,本不該將玉佩贈予謝浮。
謝浮將其佩戴,來至魔界,洛凝心思單純,看見總會有此一問。
“是啊沈兄,”
洛凝也為自己辯解,“我哪裡知道鳳皇也有一模一樣的玉佩,都怪迎風騙我說這玉佩獨一無二,我才把鳳皇喊錯成大嫂。”
係統倒抽一口涼氣。
沈寂:“……”
他沉默一秒,問她,“你叫他大嫂?”
洛凝又眨眨眼:“我真的知錯了……”
沈寂張手按了按太陽穴,轉身到一旁坐下。
其實玄宸說得很對。
這件事歸根究底,和洛凝無關。
傻鳥把它帶在身上,當然也說不上錯。
錯就錯在,他不該把玉佩送出去。
見狀,洛凝低聲說:“沈兄,你要實在生氣,打罵我兩句也好……”
沈寂鬆手,看到她臉上堆疊的愧疚,先說:“我沒生氣。”
洛凝抬頭看他:“果真?”
沈寂說:“我隻是擔心你,謝浮脾氣不好,你少去惹他。”
洛凝忙說:“再也不會了!”
玄宸聽著,眸光又動。
沈寂曾說過“未婚妻子”脾氣很差,兩人正吵架,且正被妻子追殺,至死方休。
當日他曾疑心。
今日見到這塊玉佩,沈寂一言一行竟如數證實。
沈寂的確不惜改頭換麵躲避謝浮。
而謝浮千方百計將人尋見,第一件事卻是為沈寂療傷,抓人回妖界,也將沈寂困於明煌宮昭乾殿。
這兩人的關係錯綜複雜,他本隻是隱約猜測。
畢竟太過離奇,又事關謝浮,他前所未見。
至於沈寂為何三番兩次喬裝改扮。
一時間,玄宸眼前閃過另外三人的臉。
他定了定神,看著沈寂的眼神愈發古怪。
係統又莫名其妙:“宿主,玄宸的好感度又加了兩點。”
沈寂看向玄宸。
玄宸移開視線:“沈寂,你與鳳皇之間,旁人不便插手,此事,你看著辦吧。”
不便插手?
沈寂聽他的語氣,知道他肯定誤會了什麼。
但這件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既然好感度不減反增,也沒必要一定解釋清楚。
洛凝問:“可是鳳皇請沈兄去見麵,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
沈寂沒打算讓她過多擔心,“他找我不是為玉佩。”
洛凝也記得,沈兄是先答應了那位統領的邀約。
“好了。”
沈寂一錘定音,“這件事到此為止。說說魔尊吧,他情況怎麼樣?”
提起伏黎,玄宸緩緩正色。
洛凝對沈寂一向知無不言:“他似有離魂之症。”
係統驚住:“離魂症?這個書裡沒寫啊!”
玄宸也是至今才有機會談及伏黎,問道:“何為離魂?”
洛凝解釋說:“離魂症者,多夢多思,初時暴躁易怒,病重後性情大變,魔尊身患離魂症定有多年,症狀十分明顯。”
玄宸又問:“若不診治,他會如何?”
“喪失理智,狀若癲狂,他如今這般,也會極易疲累,神思恍惚。”
洛凝說,“這些都是村子祠堂裡的典籍所記,我也隻是猜測,不好確定。”
沈寂開口道:“病因是什麼?”
洛凝說:“離魂症病因極多,還未確診,我也不知。”
沈寂打開係統麵板。
主線任務欄的內容已經刷新。
【說服,使伏黎相信洛凝診斷】
【調查,幫助玄宸查出伏黎病因】
沈寂看著這兩條任務內容。
如果伏黎隻是簡單的離魂症,占用主線任務的一兩條支線已經足夠。
現在這個病組成兩條主線,說明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玄宸道:“沈寂,你問及病因,是否已有猜想?”
沈寂說:“以魔尊修為,身患離魂症卻一無所知,能有幾個原因。”
玄宸皺眉不語。
他也已想到這一層,聽到沈寂與他想法相同,心底預感難免愈深。
沈寂說:“當務之急,先治病吧。”
魔尊死後,魔界大亂,是五界動蕩的起點。
避免這個起點發生,他的任務也會輕鬆很多。
玄宸看向洛凝:“可以嗎?”
洛凝遲疑著說:“我試試看吧!”
治病救人,是她自幼刻在骨子裡的本能,縱是希望渺茫,她總要一試才知。
玄宸說:“好。不過此事不宜聲張,魔尊如今性情有變,還是等我與他談過,再引你與他見麵。”
洛凝點點頭:“我明白。”
沈寂說:“可以從九殷公主著手。”
玄宸了然:“你說得不錯。”
九殷必定比他更看重伏黎,得知此事,自會想儘辦法勸說。
沈寂說:“事關重大,你也要提醒九殷公主不能透露。”
魔界最要提防的嶽釋和九殷關係不錯,他作為外人,在毫無根據的前提下多一句都是挑撥,不如讓玄宸去耳提麵命。
玄宸想了想:“我明日請九殷公主前來,你若無事,與我一同見她如何?”
沈寂說:“也好。”
敲定這件事,玄宸轉又提起下午在九殷處與三界的談話。
魔界一行調查的過程結果,書裡都有記錄,和他說的相差不多,沈寂大致聽完,提了幾句,見玄宸腰間的玉簡亮起,順勢起身去了門外。
他看了一眼天色。
等一個小時的期限過去,他還要去赴傻鳥的約。
—
半時辰後。
通明殿中。
執昌站在門口,扶劍再看天際。
天邊空無一人。
那人還未到。
執昌回首,看到謝浮的背影仍立窗邊。
他垂眸看著掌中分明不足為奇的團鳳玉佩,已有許久。
驀然間。
執昌猛地轉向天際。
一道白色流光瞬息而至。
是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