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落地, 也對雲烺略一頷首:“突然過來,沒打擾你吧。”
雲烺笑道:“怎會。”
說著,他看了看左右, 又問,“執昌統領不曾與你同行?”
他壓下眼中驚異。
上次見麵,還在岐山,不想今日再見,沈寂修為又有如此進益。許是遺跡中收獲頗豐。
不過事關修為隱秘,他隻作不覺。
係統說:“對哦宿主,雲烺現在還不知道你就是王朗呢!他估計以為你又被大反派抓來了。”
上次伏黎在太羅殿設宴,雲烺不在, 知道這件事的寥寥幾個人, 鳳族是大反派和執昌, 他們又不可能透露宿主的身份。
沈寂還沒開口, 門內又有兩道身影出來。
“無怪鳳尊舍下我與表哥,原來是仙君大駕光臨。”
雲烺臉上的笑容微有歉意:“是我失禮了。”
九殷擺手, 也自階上下來, 走到兩人麵前,笑著對沈寂見禮道:“仙君來此定有要事, 我與表哥在此多有不便, 先告辭了。”
看到麵板上的畫麵, 沈寂眸光微凝, 神情未變:“打擾公主正事,下次一定登門告罪。”
九殷道:“仙君哪裡的話, 我也並非正事, 例行而已。”
係統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宿主, 你看地圖上的坐標!”
麵板就在沈寂麵前。
淡黃光塵彙聚的指針直直對準九殷的方向。
但沈寂的視線越過九殷, 落在與她一前一後的嶽釋身上。
嶽釋聽九殷說完,上前一步,他腰間的青玉葫蘆在動作間晃蕩,隨著他的話音搖擺。
“公主,這位仙君是?”
九殷也才記起,沈寂洗去喬裝,嶽釋並不認識:“表哥,沈寂仙君乃帝君故交。”
嶽釋看向沈寂。
如此說來,是仙界中人。
此人身形如鬆,自成氣場,與諸仙不同,觀其言行舉止,隨意卻冷峻,縱是含笑,點漆眸光亦深邃凜然,難辨深淺。
這樣一張臉,這樣一個人,若他見過,必不會忘。
仙界何時有此等人物,又是何時入得魔界,與九殷雲烺相熟,與玄宸有故。
嶽釋眼神閃動。
於四界如魚得水,倒是讓他記起一個人。
王朗。
得以人人交口稱讚的王朗一朝不見,如今多出一個沈寂。
是巧合不成?
嶽釋笑說:“原是沈寂仙君。”
九殷想了想,稍作提點:“前次父尊設宴,表哥未至,自然不知道,仙君如今與鳳皇同住通明殿,不曾出來走動。”
表哥一向不理俗事,可於私,父尊患病她不好解釋,於公,沈寂和鳳皇關係密切,不宜得罪。
嶽釋笑得意味深長:“仙君竟與鳳皇也有交情。”
係統罵罵咧咧的:“這個小反派,真是臭不要臉!他肯定知道什麼,還在這裡裝傻!”
留香粉生成的坐標精確定位在他身上,說明去找大反派的人根本就是嶽釋,既然有心去找大反派了,怎麼可能還對通明殿發生的事不了解呢!
沈寂沒在意:“不敢當。”
他話音落下,九殷再告辭一次,和嶽釋一齊飛身遠去。
沈寂目送這兩道黑紅流光沒入天際,眸光沉沉。
原文裡寫得很清楚,嶽釋是在伏黎死後才投奔謝浮,在這之前,兩個人甚至連麵都沒見過幾次。
是蝴蝶效應嗎。
原有的劇情線,魔界調查期間,謝浮從沒在魔宮露麵,隻有上古遺跡開啟,才在入口處短暫現身。
是謝浮的行程出現變化,才導致嶽釋提前行動?
但這個理由站不住腳。
如果嶽釋有心和謝浮聯手,五界封印不會是阻礙,見麵與否並不重要。
係統慢慢反應過來:“宿主,嶽釋居然這麼早就去投靠大反派了,這變化有點大,我們怎麼辦啊?”
雲烺同時出聲:“公主此行是為封印而來。”
沈寂收回視線,轉眼看他:“進去再聊吧。”
雲烺道:“好。”
沈寂當先走進殿內。
雲烺猜出他要事要談,揮袖布下結界,問他:“聽聞你在魔宮,這幾日不便探望,還未細問,你在通明殿中還好嗎?”
沈寂說:“我很好。”
雲烺才笑著說:“那便好。”
見沈寂如今出入自如,身邊亦無執昌相隨,想必與明煌宮時大不相同,既然已無礙,他沒再追問。
沈寂直言問:“那個嶽釋,你了解多少?”
“嶽釋?”雲烺道,“你識得他?”
方才他已有疑慮。
九殷話中並不向沈寂介紹嶽釋,以九殷心性,本不該如此大意才是。
沈寂走到一旁桌邊坐下:“沈寂不認識,王朗認識。”
雲烺怔了怔,眼底恍然:“你……”
看雲烺的表情,沈寂說:“你應該猜到了。我就是王朗。”
傻鳥能猜到他的身份,曾經和“李塵隱”朝夕相處的雲烺不見得會被蒙在鼓裡。
雲烺住腳片刻,歎笑一聲:“也唯有你,會如此行事。”
他站在原地看著沈寂,想了想,還是問,“為何告知於我?”
偽作旁人,沈寂自有緣由,恢複本來麵目,若不願言明,也不足為奇。私密之法,本也不該顯露,以免橫生枝節。
沈寂卻不隱瞞,對他實言相告。
沈寂隨口說:“作為朋友,告訴你還需要理由?”
他的身份不是什麼秘密,被傻鳥識破,全天下都可以知道。何況雲烺。
雲烺的好感度雖然不漲,但每次幫他都是真心實意,甚至不惜被傻鳥重傷。
感情淺,做的事卻很深。
這不是簡單的好感度能抹消的。
雲烺又是一怔。
他微側過身,走到沈寂左手邊坐下。
腦海中有銘心刻骨的訓誡響起。
好似依舊縱橫灼燒的背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
‘赤鳳至尊,生來便不該懷有真心!’‘放眼五界,你可信的唯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