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通明殿的第一時間,沈寂落地就看到正在庭院裡獨飲的謝浮。
“怎麼在這?”
謝浮看著他到身旁落座,才道:“等你。”
“等我?”沈寂笑說,“你早知道我會來找你?”
謝浮道:“嗯。”
沈寂接過他遞來的酒杯一飲而儘,辣酒入喉的滋味再熟悉不過。
寄夢醉。
“你應該猜到了,”沈寂放下空杯,看向謝浮,“這次的動靜和嶽釋有關。”
謝浮淡淡開口:“你來找我,定有緣由。說吧。”
聞言,沈寂笑意愈深。
他原本也沒打算拐彎抹角,謝浮能猜到算省了時間:“魔尊想和你聯手,對付嶽釋。”
謝浮道:“為何。”
沈寂沒瞞他,把剛才東應宮看過的一應輪回場景,簡單轉述一遍。
“絕域氣息?”謝浮手中的酒杯也輕輕落在桌麵,“此話屬實?”
沈寂說:“雖然是魔界一麵之詞,但事關輪回,不會有假,如果長公主動過手腳,楚遮不會蒙在鼓裡。”
聽到楚遮的名字,謝浮看他一眼。
沈寂沒去注意,接著說:“何況長公主的魔月傳承壓製魔龍是實情,魔界沒必要在這方麵弄虛作假。”
伏黎對嶽釋身份了如指掌,前後態度也明朗,輪回內容的可信度很高。謝浮對這件事涉及不深,會懷疑很正常。
謝浮的反問更多出於慣性的多疑。
以他的性格,應該早在聽說這件事的同時就把嶽釋列進頭號名單。寧殺錯,不放過。
“你覺得如何。”
沈寂微微挑眉。
他和這雙寡淡無波的銀眸對視,笑意輕淡:“我的想法,有意義嗎。”
謝浮道:“自然。”
他眸光垂斂,並指再為沈寂麵前空杯斟滿,“嶽釋所為,你如何看待。”
沈寂視線未轉,注視著謝浮動作。
每每這個時候,神魂之契才被他想起。
不過以謝浮城府,這點小事不足以引起動蕩,契約同步傳達的心情還波瀾不驚。
他說:“嶽釋為一己私欲禍亂五界,是個隱患,我覺得,這個忙你可以幫。”
謝浮抬眼看他。
“還記得其餘三界抓到的魔界奸細嗎,也大有可能是嶽釋的手筆。”
沈寂說,“加上他暗害魔尊,企圖攪亂魔界,想做什麼昭然若揭,可惜,我實力不夠,否則也能幫你一把。”
謝浮道:“你怎知嶽釋是為一己私欲?”
沈寂說:“為了吸受魔龍傳承,他不顧整個魔宮死活,強行破開東應宮禁製,這還不夠嗎。”
謝浮道:“他與魔宮並無感情。”
“這不是感情。”沈寂說,“這是最起碼的底線。為了得到,不惜讓無辜的人失去,在我眼裡,這隻會是錯。”
謝浮不語。
沈寂不著痕跡,笑說:“怎麼,你好像在給嶽釋找借口,難道你認可他的做法?”
係統聽得也納悶極了:“宿主,你不是說大反派會同意殺掉嶽釋嗎,為什麼他還向著嶽釋說話啊。”
沈寂說:“他不是向著嶽釋。”
借嶽釋的身份,說的卻是謝浮九千年的部署。
但想在這個問題上勸服他,他隻能讓謝浮失望了。
須臾,謝浮道:“嶽釋生來與魔宮並無交集,我並非認可,也許其中另有隱情。”
沈寂說:“即便有隱情,也離不開這座魔宮,離不開魔界,他打破封印,牽連無辜凡人,已經能看出他的野心。”
謝浮正要開口。
沈寂似乎生疑的視線打斷了他。
沈寂說:“你不打算和魔界聯手?”
謝浮道:“我已傳信罥赤台,時刻把守封印,旦有異動,我自會知曉。”
沈寂說:“你不回去?”
聽出他不再想提及方才話題,謝浮移開視線,搭在桌麵的手緩緩收緊:“嗯。”
沈寂也舉起酒杯。
心間的異樣一閃而過,是轉瞬即逝的淺淺沉悶。
心煩?
還是不耐煩?
沈寂暗歎。
就算綁定了謝浮的情緒,他也不可能準確無誤分析出謝浮的心理變化。甚至這陣變化是針對哪一句話,也不好確定。
“在想什麼?”
謝浮回眼看他。
沈寂說:“有時候,我們需要坦誠一點。”
他補充一句,“比如我,我的秘密對你全部開放,你是不是也該禮尚往來,告訴我幾個?”
謝浮道:“幾個?”
沈寂稍稍正色:“行吧,我吃點虧,一個也可以。”
謝浮銀眸漸沉。
對上沈寂雙眼,一瞬的盲目險些將他蠱惑,道出這句埋在心底九千年的秘密。
五界一統近在眉睫,縱有嶽釋作祟,不過區區一條魔龍,又能成多大氣候。
然則沈寂對此事如此反感,對嶽釋百般不容,若知曉仙凡封印被破出自他手,定當心生不快。
此前他已應允護住凡間,原以為沈寂再有不滿,屆時也將領會。
未料如今,為一條魔龍,為與凡間毫無牽扯的魔界,沈寂仍舊無可認同這般做法。
為長遠計,一些“失去”在所難免。
沈寂怎會明白,如此行事才與四界格格不入。
“一個都不同意,這麼小氣?”
被沈寂的聲音打斷思緒,謝浮回神過來,隻道:“同意自然可以,需用你的秘密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