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伐慢慢閉上了眼,終於鬆了口氣。
他化為人形,幾乎維持不住浮空的力氣,抬手按在胸前,平複傷勢,安撫狂跳的心。
下一刻。
臉色難看的那湛閃身昝伐之前。
他看向謝浮,語氣含怒:“鳳皇,你這是何意?”
皞淵震動。
靈脈之力隱隱聚攏那湛周身。
見他前來,一眾龍族也蠢蠢欲動。
謝浮銀眸微凝,微一擺手。
滔天銀焰一刹泯滅。
高溫散儘,險些燒穿皞淵的烈火沒留下絲毫痕跡。
那湛臉色愈發陰沉。
謝浮淡聲道:“昝伐長老對本座頗有微詞,本座洗耳恭聽。”
那湛眉頭一皺。
他轉身看向昝伐:“什麼?”
昝伐的臉色更加難看:“我隻問及尊座近衛,何曾微辭?”
謝浮轉眼看他:“本座近衛,何時需向龍族稟報。”
昝伐狠狠捏拳。
他心知,謝浮若想包庇,他今日難有結果,然在皞淵之內,被謝浮如此羞辱,他怎能咽下這口氣。
謝浮看向那湛:“龍族如欲插手鳳族內務,本座隨時恭候。”
那湛沉聲道:“龍族斷無此意,鳳皇誤會了。”
謝浮隻道:“是嗎。”
話落,他掃過那湛的臉,已化為流光,穿雲而去。
見狀,雲烺也告辭隨之遠走。
“皞淵待客之道,本座領教了。”
這道浸著寒意的冷厲聲音聽似平淡,響徹皞淵。
那湛聽著,轉臉再看昝伐,皺著眉頭,卻沒說話。
昝伐臉色青白交加。
謝浮混淆是非,讓他這般丟醜,留下的這句威脅,也陷他於不義之地,縱使那湛不說,群龍亦會怨他開罪謝浮,實在可恨。
隻是剛才不知是誰暗中出手,讓他險些命喪當場。
若非那一掌,他也不會如此狼狽!
難道,是謝浮近衛隱瞞修為,並非隻有金仙之境? 昝伐轉身,隻見那湛收回視線,甩袖而走,他臉上不露惱意,又見周圍一眾龍衛看他的眼神也藏著不滿,礙於身份,紛紛行禮退下。
“長老!”
昝伐強按心中怒火,看向下屬。
男人欲言又止,最後歎道:“鳳皇狠辣,長老日後定要多加小心。”
昝伐冷哼一聲,抬頭看向謝浮離開的方向。
謝浮今日蠻橫,他日卻不見得。
男人又問:“長老何以來此?”
經他提醒,昝伐心下重重一墜。
沒有消退的不安預感疾速收攏,隱約盤旋,他皺了皺眉,連怒意都消散一空。
領域中絕非錯覺。
若隨他潛入的果真是那近衛,他說的一切,也必定已被知曉。
其他倒罷了,隻那法寶。
謝浮不帶執昌,帶了這身法詭譎的仙界中人,莫非便是為這法寶?
是他大意,未曾看出謝浮深意。
然這法寶落入謝浮手中,他須得早做調整。
—
與此同時。
皞淵之外,絕域之中。
還在半空,謝浮扣住沈寂的手腕,沉聲道:“你還想瞞我?”
沈寂輕歎。
和謝浮同生共死,他的傷想瞞也不可能瞞得住。
無形的輪廓逐漸顯現,雲烺早有預料,眼中沒有驚異,待看到沈寂滿身血色,才麵露怔然,立刻閃身到他身旁,還沒抬手,就看到沈寂目不旁視的眼。
謝浮抿直薄唇,微顫一瞬的手落在沈寂眉心,自上而下輕輕劃過,輕輕發燙的銀焰洗去血跡,一刻不停。
沈寂看著他,握住他泛涼的手背。
謝浮抬眼和他對視。
沈寂說:“你怎麼樣?”
謝浮不語,隻震開他的手,掐訣點在他丹田,為他療傷。
雲烺抬起稍許的手早已收回。
他握拳負於身後,最後看過沈寂一眼,周身紅光大綻,化為一隻典雅頎長的巨大赤鳳,托起兩人,飛入雲端。
“坐下。”
沈寂看向謝浮,依言坐下,隨手拍了拍鳳凰的背:“謝了。”
之後才對謝浮說,“我自己來。”
謝浮置若罔聞。
沈寂說:“謝浮——”
“這便是你的分寸。”
謝浮的聲音打斷了他,“沈寂,你何時有過分寸?”
溫熱的靈力卷入體內,彙入丹田,滋潤著刺痛燒灼的心脈。
沈寂沉默著。
他看向謝浮掐訣的手。
不止這隻手臂,他知道謝浮身上也會有和他相等的傷痕。
承擔了一半傷害,也許不會傷及謝浮根本,但如果不是神魂之契,謝浮原本不會受傷。
係統也歎了口氣:“真是可惜,差那麼一點就能殺掉昝伐了。”
沈寂眸光漸沉。
不錯。
隻差一點。
其實他沒必要這麼早離開皞淵。
昝伐短期內不會改換地點,是最簡單的目標。
不過。
沈寂又看向謝浮。
在皞淵暗殺一條修為等同於帝君的龍,無疑還是存在風險。
片刻,沈寂緩緩閉眼。
心間有陣陣暖意隨靈力擴散。
他任由謝浮的力量在體內遊轉,已經不再去刻意辨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