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 太子娶她不過是彆有所求。……(1 / 2)

瀲春光 燦搖 14302 字 3個月前

衛蓁不知他為何事執意要見自己,但既然來了,最大的可能便是調查景恪的案件。

掌心隱隱作痛,那是她昨日在暖殿打碎花瓶被劃傷的。

衛蓁走到梳妝鏡前,拆去手上紗布,試圖用粉將傷口給遮蓋住。

她不能再叫祁宴發覺自己身上更多異樣了,便是這道傷口,指不定也能成為指認她昨日在場的證據。

粉末浸透傷口,激起灼燒般的刺痛。衛蓁忍著劇痛,喚來姆媽幫自己梳妝。

雨水已歇,天光晴朗。

衛蓁來到了前廳。此番雖在離宮,宮中依舊給衛家準備了一間專門的院子,更有會客的殿舍,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伴隨衛蓁的走近,一道清越的琴聲從殿舍傳了出來,門紗後影影綽綽透出來一道頎長的身影。

衛蓁立在竹簾邊,待琴聲漸止才出聲:“之前倒是沒聽說過少將軍會撫琴?”

跪坐在案幾的男子,抬指鬆開琴弦,緩緩抬起頭來:“方才在等候衛小姐時,見案幾上放著一把琴,閒來無事便試著調了一下音色。琴有些年頭沒擦弦,弦音太過嘲哳,倒是汙了衛小姐的耳朵。”

少年將琴放回琴台之上,他玉冠錦袍,袖擺間金線雲紋浮動金光,婆娑樹影從窗戶灑進來,在那張俊美無儔的麵容上輕輕搖曳,襯得他愈發高貴而出塵。

衛蓁逆著光,從昏暗中一步步走近,開口道:“不知少將軍見我為何事?”

“昨夜不是說了嗎,在下冒犯衛大小姐,今日會上門道歉。”

他抬袖指著案幾對麵:“坐下說。”

眼前人神色溫柔,是與昨日截然不同的氣質。

茶水熱氣氤氳間,衛蓁垂下眼簾,倒是想起了世人口中的他——

有道是:祁家玉郎,美姿儀,其為人容貌豐神俊朗,處世爽朗清舉,耀目若如天上日。

隻是她覺得,分明昨夜鋒芒畢露、銳氣不藏的他,更像是他本來的樣子。

衛蓁輕聲道:“少將軍言重,昨夜之事,我也多有無禮,是我該給您賠罪才是。”

“不必這般生疏。你忘了,你與我是表親,論起來,你也得喊我一聲表哥。”

衛蓁的母親也出自祁家,與祁宴的父親是堂兄妹。

他聲線極其好聽,低沉清雅,表哥二字輕輕由他說來,好似玉石落在玉盤上,更添幾分繾綣的意味。

衛蓁耳畔微微酥麻,指尖輕輕扣緊了茶盞邊緣。

前後態度反差如此之大,究竟為何事?說了這麼多,怕不是為了攀關係這麼簡單。

麵前遞來了一隻天青色茶盞,“表妹的茶涼了。”

衛蓁傾身去接,與他指尖無意間相觸,男子冰涼的體溫碰上她柔膩的肌膚,香氣若有若無浮在身畔。

衛蓁抬起眼,看到他睫羽垂覆,眼尾修長。

是令人驚豔的眉眼,繾綣深邃,仿佛神來的一筆。

下一刻,他抬眸看來。

衛蓁被捉住視線,欲側首去,卻被反握住了右手,將掌心翻過來,正對著他。

“表妹的手是何時傷的?”

他借著說話的瞬間來翻看她的手掌,衛蓁反應過來,將手收回袖中,麵色不變:“是前幾日,在家中無意間傷的。”

祁宴唇角含著淺笑:“不像。”

常年行走軍營的人,看過大大小小的傷,自然能辨彆出傷勢輕重與大致受傷的時間。

他那道目光倏忽深暗,仿佛能將衛蓁裡裡外外都看透。

祁宴道:“表妹昨日戴的是什麼耳璫?”

“是玉石的。”

“我怎記得是珍珠的?”

衛蓁笑道:“我自己佩戴過首飾我還是記得清的。表哥問這個做什麼?”

一隻墜著飽滿珍珠的耳璫,被他放在了麵前桌案上,上麵凝固著褐色的血跡。

“這是在暖殿榻下發現的,應當是那刺客走時不慎遺落的。”對麵人修長的指尖輕敲桌案。

衛蓁抬起頭,目光如清水晃蕩,“所以少將軍說了這麼多,還是懷疑我傷了景恪殿下?可昨夜少將軍離去時分明已經信我,今日又為何改了心思?”

說到情緒激動處,她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手撐著桌案:“少將軍,我向來不算身子朗健,昨夜不過淋了一點雨便染了風寒臥榻不起,似我這般者怎能傷了景恪殿下?”

祁宴起身到她身側,將她放在茶幾上的帕子遞過去,“不是懷疑你。”

衛蓁接過帕子捂住口,眼睫抖顫,又假意輕咳了幾聲,聽頭頂之人道:“今日來,不過是想請你幫我一同調查。想著昨日你曾撞見過賊人,或許有彆的線索呢?”

“起來吧,我們去暖殿看看。”

衛蓁仰起頭,垂在身後的濃密的長發,覆在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上。

他是見她不肯承認,便逼著她一同去那刺殺的現場,好讓她露出馬腳。是不管用什麼辦法,總會叫她承認的,是嗎?

“走吧。”祁宴聲音再次響起,話語中的強硬,已不容她拒絕。

“既然表哥這樣說了,那我們便去吧。”衛蓁輕聲道。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殿舍。竹簾被掀起,春光落在身上,影子灑在身後。

沒幾步,迎麵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衛淩見到祁宴,目中詫異:“方才去找你不見你人,你竟在此處。你和我阿姊這是去做什麼?”

“有一些事與她私下談。”祁宴停都沒停一下。

衛淩不解,又看向衛蓁。

衛蓁一時不方便將事情透露給他,搖了搖頭,大步跟在了祁宴身後。

衛淩望著他倆離去的背影,眉心直皺,隻覺這二人有事瞞著他。

祁宴早上拿一個珍珠耳璫到他麵前,問是不是他阿姊的。其他的倒是沒有多說。

這向來八竿子打不著一處的兩個人,怎會湊在一起?著實奇怪得很。

卻說那邊,衛蓁與祁宴走在池苑的小道上,一路上宮人皆垂首行禮。

衛蓁落後他半步,看著身前人的側顏。

“表妹知曉景恪在朝中司職何事嗎?”他問道。

“掌刑罰,司獄訟。”

“是,景恪手段淩厲,行事暴虐,向來送到他手裡的犯人,就沒有拷打不出來的,無論是用水刑、笞刑、又或者淩遲之刑。今日幫著調查的也都是他手下,辦事風格一脈相承。”

“知道什麼是水刑嗎?”他側首而問。

分明那樣殘忍的刑法,卻由他雲淡風輕地講述出來。

衛蓁越聽麵色越白,心知他這般說,無外乎是想唬住她。

“暖殿到了,”衛蓁岔開這個話題,“表哥找到什麼線索嗎?”

守在門口的侍衛給二人讓開一條路。

殿內還維持著事發時的樣子,並無其他人在。

方跨過門檻,一股難言的不適便翻湧上了衛蓁的心頭,她視線所及一片晃蕩,仿佛回到了昨日的場景,指尖都跟著戰栗起來。

“表妹?”

衛蓁臉色蒼白,回過神來,發覺祁宴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衛蓁道:“無事,走吧。”

祁宴將她帶至床榻邊,“線索自是找到了。目前有以下幾個疑點,一是昨日景恪倒在榻邊,為何會衣裳不整,床榻淩亂,二是景恪脖子為利器所傷——”

他頓了頓,一雙漆黑的眸子看向她,“旁人說是刺客所傷,我倒是覺得他們不至於用這等利器,刺得太淺,且沒有傷及要害,更像是女兒家的簪子一類的器物。”

衛蓁走到一側窗邊,鴉睫撲簌著,喃喃道:“然後呢……”

祁宴道:“三是,搜查下來,的確發現了一些女子可能存在過的痕跡。譬如之前展示過給你的珍珠耳璫,還有榻上的口脂印,以及……”

“床柱之上有一些抓痕。我想若是那女子留下的,那她指甲之上必定也會有痕跡。”

衛蓁垂下眼簾,看到自己左手,小指的指甲蓋上,微微裂開了一條縫。

方才他翻看自己的手,便是為了看這個?

他腳步聲朝她這裡走來了,身上環佩碰撞,發出泠泠輕音。

“可男女之間力量懸殊,如若是那女子做的,怎可能將一個八尺男兒放倒?”衛蓁拋出這樣一個問題。

衛蓁在問他,也是在問自己。

從事發之後,她便逃避回想暖殿的種種,可眼下真置身此地,方隱隱約約察覺到不對。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是景恪事先將殿內熏香換成了迷藥,可那時他自己也昏迷了過去,難道他不清楚那藥性有多大嗎?

且為何殿外沒有一個看守的侍衛?

景恪固然勢大,可這裡是章華離宮,宮宴由太子全權負責,外麵都是太子的人,景恪的手無論如何也伸不到這裡來。

他如何有這個本事做到?

衛蓁思緒如同亂麻,問道:“宮宴之上,各個地方都有宮人守著,難道沒有宮人目睹到誰來過暖殿?”

昨夜衛蓁離開宴席,是一個侍女給她指路,說可以來此處歇息更衣。

“有的。”祁宴道,“昨晚應當是有一個叫月縈的宮女,在這處暖殿附近值守。”

正當時,殿外響起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少將軍——”

二人齊齊看向門外。

那侍衛麵色倉皇立在殿外,滿頭都是冷汗。

“怎麼了?”祁宴問。

“少,少將軍,您讓屬下去尋的那宮女,被發現溺死在井裡了。”

祁宴麵色一沉,“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