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輕吻 輕輕吻住她。(1 / 2)

瀲春光 燦搖 10612 字 3個月前

管家看著衛蓁從馬上走下, 衣裙飛揚如皺,哪怕隻一身淺色素裙,發上隻挽一支珠釵, 也端是光彩映人,耀若朝霞。

這般貌美氣質出塵的女子, 一看便知絕非普通民間女郎。

奴仆們上前來, 攙扶衛蓁入府。

衛蓁搖頭解釋:“管家誤會, 我非你們少將軍的夫人。”

幾位仆從愣住,看向他身後少年,祁宴並未過多解釋,隻將馬鞭扔給管家,便帶著衛蓁進入了府邸。

一跨入門檻, 衛蓁的目光定住,隨即仰起頭來,看著遠方拔地而起的高樓宮闕。

姬琴公主的宅府,雖名義上隻是公主府, 但實際卻以離宮的形製建造,樓台高低錯落, 複道行於空中,高飛的簷角閃爍著金色的光芒,王宮的大柱需要數人合抱才能圍住……

雕梁畫棟, 碧瓦飛甍,處處彰顯王室的尊貴與雄厚底氣。

相比於那處處可見斑駁頹敗痕跡的楚國王宮, 晉國隻一個公主府, 便將其給比了下去大半。

道路之上的侍女與仆從見到衛蓁,皆安靜拱手垂禮,身後管家落後幾丈遠, 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在祁宴的引路下,衛蓁進入了一華美的闋台。

那高台毗鄰洛水,有數層之高,衛蓁拾級而上,能聽到高台外若有若無的海潮之聲。

“這幾日你便住在這裡。”祁宴推開了一扇門,衛蓁進入屋子,看見霞光從外麵灑進來,照亮整間屋子,泛著暖洋洋的光。

祁宴道:“若有事便喚屋外侍女,她們皆聽命於你。”

衛蓁打量著周圍,沉浸在對精巧宮闕的讚歎中,忽想起一事,轉過頭道:“有阿淩他們的消息嗎?”

從他們遇上魏國水匪,已經快過去一夜一天了。

不知阿淩怎麼樣,是否平安無事,那晉國的使臣能否順利脫險?

他們打聽不到衛蓁與祁宴的消息,想必也在著急吧?

祁宴抬起眼:“昨日我在船上放了一支信號,邊境祁家的士兵必定已經趕過去,我等會差人去軍營問一聲情況,你也不用太擔心。”

衛蓁聽他這麼說,稍微放心了一點。

祁宴讓她好好休息,便先退了出去。

他離開後,不久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正是方才那管家。

他走進屋內,朝衛蓁行禮,臉上滿含愧疚:“剛剛從少主口中得知,殿下乃從楚國來的公主,是奴婢眼拙,竟鬨了這麼大一個笑話,望公主殿下莫要怪罪。”

衛蓁搖頭淺笑:“無事,侍者莫要放在心上,我怎會怪罪。”

老侍者回以一笑,頰邊高挺的顴骨隱現,抬手示意身後人進來。

隨後一眾侍女魚貫而入,有捧著乾淨床單被褥的,有捧著換洗衣物的,還有捧著華貴首飾的。

“公主遠道而來,府上有失遠迎,沒能來得及準備,這些是方才奴仆們上街采而買來的,公主先將就著用一夜,待明日再給公主送些更好的衣物首飾來。”老侍者聲音輕輕的。

衛蓁連忙道:“不用這般客氣,隻當我是普通客人便好。”

侍者淺淺一笑,擺了擺袖口,身後仆人走上來,手中還捧著一把木琴。

隻望了一眼,那桐琴便吸引了衛蓁的注意力。

她走上前,將素手輕輕放上琴弦。這把琴以梧桐為身,以玉為軫,精致而貴重,一看便不是凡物。

侍者麵帶微笑道:“此琴乃姬琴公主舊琴,少主知曉殿下要練琴,特地叫奴婢們將它從庫房中搬來給殿下。”

衛蓁慢慢收回手:“是姬琴公主舊物?”

侍者道:“姬琴公主舊琴極多,有整整兩庫房,此琴不過當中一具,殿下但用無妨。”

“對了,少主還讓我們送來了一些書簡,這些是公主留下琴譜,殿下可以看一看。”

仆從小心翼翼將木琴和書簡放在桌上。東西已經送完,他們也告退離開了。

衛蓁在案幾邊坐下,望著麵前這把名琴,再抬頭打量著屋子的陳設擺設。

祁家父子是武將,不常回瑕城,而這間屋子擺放著畫卷、茶具、棋盤、琴架,處處透著風雅,應當都出自姬琴公主之手。

屋子這麼多年還保持著姬琴公主離去前的樣子,也足以見祁將軍對公主之情意。

衛蓁曾聽過姬琴公主的生平。

當年公主與祁將軍私奔,惹得晉王不悅,盛怒之下收回了公主原有的封地,那本是晉國第三大的城池翼城,換成一座不起眼的瑕城。晉王最後一次對公主的恩賞,便是給她敕造了瑕城的宮殿,此後幾年,斷絕與公主所有往來,徹底不再相見。

待姬琴公主離世時,晉王才派人來吊喪過問一下。

這之後,晉王對祁家的態度越發微妙。有人說是晉王因為公主,對祁家還有惻隱之心;也有道是其對祁家深惡痛絕,甚至遷怒到祁宴身上,否則怎會十數年不自己召親外孫入晉國王都?

總之眾說紛紜,卻也猜不透晉王究竟是何態度。

衛蓁的思緒回到當下,看向窗外天色。

已快日暮。衛蓁起身走到門邊,差侍女去給祁宴送一句話,問他今日是否來給她上琴課。

沒多久,侍女回來,向她搖了搖頭。

衛蓁便不再糾結,回到桌邊,對照著桌上的琴譜練習起來。

連著兩天,二人都未曾見麵,衛蓁不知祁宴去了哪裡,去問仆從,仆從卻不肯透露分毫,仿佛不願她找到人。

衛蓁不得不懷疑,他在有意避著自己。自那晚他們共臥一榻後,他整個人便不太對勁。

到了夜晚,衛蓁早早沐浴完上榻,耳畔萬籟俱寂,更漏聲滴滴答答,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

高台外的海潮之聲傳來,衛蓁仿佛又回到了在船上的日子。

她實在睡不著,披衣從床榻上走下,準備點一根蠟燭。

她在桌邊摸索時,聽到門外窸窣響動,問道:“是誰?”

“是我。”一道低沉男聲響起。

衛蓁一怔,片刻後道:“少將軍稍等。”

她沒找到蠟燭,隻能摸黑朝殿門走去。一打開門,那人身上帶著清霜般的氣息便湧入了她鼻尖。

衛蓁攏了攏身上的衣袍,柔聲問:“少將軍深夜來是有何事?”

他沉默了好一會,欲言又止,仿佛在猶豫什麼,半晌道:“我能否進去和衛大小姐說?”

衛蓁後退一步,他隨後進來將門關上,看一眼屋內問:“怎麼不點燈?”

衛蓁如實道:“少將軍突然造訪,我沒來得及找到蠟燭,少將軍不若幫我找找?”

衛蓁回到榻邊坐下,雙目平視著前方,祁宴卻並未去點燈,在門邊又立了好一會,才低聲道:“衛蓁,今夜來找你是想與你說,前日早晨的事,是我冒犯了你,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衛蓁想他在門口猶豫半天原來是要說這個,笑道:“我沒有。”

“所以,為給那日的事道歉,我給你帶了件東西。”

他在她身側坐下,低沉聲音在響起,帶著低低的磁性,令衛蓁耳廓發麻。

黑夜之中,有一抹幽光升起,衛蓁下意識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簾,看到了他掌心中托著的一顆圓潤飽滿的夜明珠。

那是一串漂亮的珍珠墜子,由珍珠、寶石與美玉做成,尾部掛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在黑夜之中散發著瑩潤溫柔的光。

衛蓁有夜盲之症,普通人到了夜晚,借著月色能看清周圍,衛蓁卻不行,每每到夜間,眼睛對光線感知能力便驟然下降,須有蠟燭或是照明之物送到眼前,才能徹底看清。

而眼前這支珠玉墜子,雖不及蠟燭明亮,卻熠熠生輝,湊到衛蓁麵前,一下點亮了衛蓁的眼睛。

她好像能看清楚周圍一點東西了。

衛蓁因為這一驚奇的變化,心跳不由加快了幾分。

祁宴將珠串遞給她。衛蓁手慢慢搭上去,指尖所觸都是溫涼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