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承諾 “寡人可將衛蓁許配給你。”……(2 / 2)

瀲春光 燦搖 10838 字 8個月前

思量起往事,濃烈的感情便如潮水湧來,晉王抽出思緒,看向麵前人:“寡人問你,你可知罪?”

少年緩緩抬起頭。

說了這麼久,晉王願意看在女兒的麵上,給祁宴一次機會,隻要祁宴肯低頭。

祁宴聲音平靜:“臣何罪之有?臣傾慕女兒家,願與她結為眷侶,此情出於本心,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就算大王逼臣認罪,可大王知曉我心中的答案。”

“你若當真是不知悔改,那寡人便按照律令治你的罪。”

祁宴起身:“臣甘願受罰。”

晉王氣得說不上話來,看著麵前執拗的少年,也早就預料到會得到這個回答。

他歎息道:“在見到你前,寡人也曾想過姬琴的孩子會是何樣,你當真與她一樣不知悔改,不撞南牆心不改。”

晉王起身欲走,目光落在他枕邊,“你養傷時還在看兵書?”

“是,臣既為將領,便不能有一日廢止學習。從前大大小小無數戰役,皆能為我所學,”

晉王神色複雜,轉身離開大殿。

一出大殿,洪碩立馬上來為他撐起雨傘。

雪珠打在傘麵上,晉王突然停下,望著濃墨般的天穹,“朝臣都在勸寡人立儲君,可朝中根本無儲君可立。若祁宴是寡人之孫,那該多好。”

洪碩聽得腳步一頓:“大王……祁將軍乃是您外孫啊。”

“是,若是將其過繼到寡人名下呢?”晉王道。

洪碩握著傘的手柄發軟:“大王這如何能行?古往至今從未有過外嫁女子之子即位的先例。”

這涉及到儲君的冊立須得萬分謹慎,一旦起了爭議,那便遺下無窮的後患。

洪碩知晉王隨口一提,絕無可能傳位於祁宴,可聽到這話心驚肉跳。

“儲君難立啊。”晉王歎道,“寡人膝下這些孫子各有各的不足,長孫狂妄,目中無人,次孫平庸,目光短淺,再有幾人都是碌碌無為之輩,唯有姬淵姬沃稍微出挑。”

晉王與洪碩緩慢地往前走著,問道:“你以為王孫中誰最合適儲君之位?”

“奴婢不敢妄議朝政。”

晉王道:“姬沃隻可當守成之君,耕耘樹藝,關心民生,若是太平之世,必能有一番作為,可如今是亂世,亂世需要狠厲之君,其性格軟弱,難以服下,姬淵行事更是穩妥,也懂謀略禦下之道,可其專營朝堂謀術,並非放眼天下之君,也不如姬沃知民間疾苦,此二人相比祁宴,都實在差太多。”

“隻是他到底並非寡人的孫子,若是孫子那就省心多了。”晉王長籲出一口氣。

他回過頭,望向身後落後幾丈遠的宮人,宮人手中所捧的盔甲,已沾滿了雪花。

這件盔甲是晉王特地為祁宴所打,本是打算在祁宴從南方楚國回來後,就嘉贈於他,不曾想這中間出現了那樣多的波折。

“祁宴這般目中無寡人,若寡人一下就原諒過錯,是不是顯得太過輕易心軟?”晉王道。

洪碩搖了搖頭:“祁少將軍並非目中無大王,而是少年人性子硬,不肯壓彎傲骨。大王既今日來探望將軍,也莫要再一味糾結,反倒叫自己一直過意不去。”

“你說的是,可寡人不可能這樣輕飄飄揭過去,一定要給他們一點教訓才是。”

晉王揮手,示意宮人將盔甲先收起來,緩步往前走著。

快回到王殿時,一道身影立在殿門口,見到晉王,立馬便迎了上來,“大王,臣負責調查王殿內奸一事,今晚已有結果,那宮人被拷打,已經吐出了實話。”

“吐出來了?”晉王眯了眯眼,“進殿說吧。”

**

而次日,衛蓁起身不久,王殿那邊便傳話,讓衛蓁過去一趟。

衛蓁數日不曾被晉王召見,敏銳察覺到不對,問來接自己的洪碩:“大王召我是何事?”

“昨夜司獄來向大王稟告宮中內奸一事,大王聽後氣血攻心,頭風複發,故而奴婢來請公主去。”

衛蓁道:“內奸調查的結果出來了?”

此事關乎不小,但洪碩知衛蓁無二心,也不瞞著她了道:“是,那宦官公主也見過,就是王殿裡當差的安竹,是他在除夕那夜給晉王禮服做了手腳。”

衛蓁道:“我記得,他應當入宮當差多年,何以就這般要謀害大王?那背後可有旁人主使?”

“這安竹生於晉國,雖是晉國人,然其家母是齊國人士,故而安竹有一半齊國血統,其被拷問已經將內情全盤招供,此番背後主使之人的齊王,除夕宴上猛獸發狂便是齊王一手謀劃,欲用野獸除去大王。”

衛蓁心驚不已:“他一個小小的宦官,如何能與齊王聯係上?”

“這便要問齊國公主了。她與兄長暗中有信件往來,敲定除夕之夜事變,齊國公主暗中搭線,找上安竹,給了他能使得野獸發狂的香料,威逼利誘安竹,安竹上鉤願意相助。如今事情敗露,齊國公主被拷打之下已經認罪,稱自己無奈,被異母的兄長送來和親,齊王以遠在家鄉幼弟相逼,才不得不為之。”

衛蓁平日在學宮之中,也與齊國公主時常見麵,雖是點頭之交,相處也算和睦,萬萬想不到其會被齊王利用,但其意圖謀害晉王,下場自是可以預料。

衛蓁長歎了一口氣。到了大殿,一入內,才發現王殿之中坐著幾位大臣,祁宴在一旁,姬淵與姬沃也同樣在場。

隨著她走進,殿內安靜了一瞬。

衛蓁到晉王身邊跪坐下,向其行禮。

晉王坐在案幾後,看著下方的臣子:“齊王豎子,暗害寡人,乃是赤.裸裸地挑戰寡人之威,今日召諸位愛卿來密談,正是商議此事,寡人當如何做,晉國該如何做?愛卿們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左下方臣子出聲:“大王切記動怒,先派使臣前去和談,試探齊王態度,令其必給一個交代。”

“豎子已經騎到寡人頭上,還要使臣和談?”晉王拍案,桌上筆墨紙硯隨之一震,下方眾臣低下頭。

“寡人若忍,怕是便不用當這晉王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晉王的態度已然明顯。

晉王看向右邊,“祁宴,此事你如何看?”

祁宴從案後起身:“齊王荒唐,蔑視王威,以如今晉國實力,伐齊如探囊取物,大晉銳士的刀劍已久未飲血,正是出鞘劍指東方之時!”

“伐齊”二字一出,殿內一片議論。

姬淵起身道:“晉國此時不正國威,在天下眼中便是畏懼齊國,如此何以稱霸中原?”

晉王道:“可寡人要的不止是伐齊……”

在自己這話落地後,晉王看到祁宴抬起頭來,知曉他定然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晉王從位上起來,長身如虎,身後是大開大合的屏風,“寡人要的是齊國,滅國!此乃唯一震懾齊國之法!”

他的聲音鏗鏘,一字一字,千鈞一般,敲在殿內眾人心尖上。

晉王抬起手,將桌上那枚令牌扔到祁宴麵前:“祁宴,你說你之罪任由寡人處置,寡人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齊王頭顱落地之日,便是衛蓁被許配給你之時,如此,你可有異議?”

這話令殿內霎時一靜。衛蓁也睜大眼睛看著晉王。

齊王頭顱落地如何能實現?怕是要攻破王都才有可能,那與齊國亡國何異?那一日要等多久?若是齊王頭顱一日不落地,那衛蓁豈不是一日不能被許配給祁宴?

這話看似是功賞,更像是懲戒,給一個遙遙無期的承諾,不知何日才能實現。

一時間,殿內目光皆看向殿中安靜跪坐的少年。

這晉王的許諾,他會同意嗎?

眾人揣測著,或許祁宴放棄,走其他的路子,比此要來得快得多。

然而令眾人驚訝的是,祁宴慢慢俯下了身,“臣,願率兵馬東行,叩齊國東門,取齊王項上人頭祭旗,成大王東征霸業。”

他再慢慢抬起身子,看向晉王身邊的衛蓁。

衛蓁的心怦然加快,他冷靜的聲音清晰無比回蕩:“君無戲言。請大王現在下旨,定下我與公主的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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