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著其他賓客毫不掩飾的視線洗禮,加茂伊吹淡定地站在大廳的最角落處,握著一杯果汁思考。他不說話,卻有自己的打算,時刻隱晦地捕捉著會場中的重要信息。
五條家此次派來的使者也是管家,顯出對加茂家與禪院加的一視同仁,像是平等地認為後者根本與本家不是同個級彆,反倒令人更能接受這種冷淡。
禪院家的幼子至今未婚,身邊跟著個低眉順眼的女人,目光卻縷縷朝在場的世家小姐投去,似乎心思並不安分。
其他的世家中,狗卷家照常沒有接受邀請,想必再過兩代就能徹底淡出,如他們所願地再也不會與咒術界產生什麼關聯。
加茂伊吹作為家族的代表,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角落中任人議論,他等希望露麵混個臉熟的客人都將寒暄吐儘後,安靜地穿過人群,來到了現任禪院家家主的麵前。
禪院直毘人是爽朗而開明的性格,卻也並不缺乏柔情與細膩之心。
加茂伊吹說過問候,壓低手腕與他輕輕碰杯。他並沒因兩家的矛盾而為難一位小輩,而是開懷大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儘,然後自然地將杯子換到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加茂伊吹的左肩。
“
加茂拓真讓你記下的內容不是這些,你自己一定又潤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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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伊吹望著禪院直毘人的雙眸,並未否定,隻是說道:“禦三家的關係不該是這樣。”
男人一愣,緊接著搖頭:“禦三家之間,從來沒有什麼該與不該,在這點上,你倒是不如加茂拓真看得透徹。”
他說的沒錯,禦三家的關係一直因利益的交流與勢力的傾向而不斷發生變動,任何事情都可能成為關係惡化的節點,也一定會有共同敵人出現,使三家願意在某時放棄恩怨、同仇敵愾。
加茂伊吹不再說話了,他垂下視線,表現出幾分頑固。
“不過,也說不定呢。”禪院直毘人微微一笑,說出十足的醉話,“你今天不就成功維護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嗎?如果你想,那儘管做做看好了。”
加茂拓真是個小氣的男人。他交給加茂伊吹的台詞中,大部分句子都如他本人一般藏著種隱隱的尖銳,聰明人一聽便知其中意味之深。
加茂伊吹不願做他的槍,私自修改了很多內容,交了份幾乎全新的答卷,禪院直毘人則毫不吝嗇地給他打出了滿分。
寒暄兩句便算結束,他不好扯著禪院家的家主說個沒完,加上總有人時刻注意著此處的情況,加茂伊吹又說了些客套話就想離開,將禪院直毘人麵前的位置讓給仍要上前攀談的客人。
等他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男人已經又以迅雷之勢朝嘴裡倒了兩盅酒,麵上微微泛起紅暈,比剛才更加散漫。禪院直毘人招手,示意加茂伊吹再走近些,然後悄悄為他指了條明路。
“如果實在不自在,你可以順著那道門出去,從走廊儘頭朝左轉,那邊的院子平日裡沒人,是個偷閒的好地方。”
加茂伊吹得了指令,心中感慨:禪院直毘人果然要比加茂拓真寬厚許多。
他能聽出禪院直毘人是有意照拂,但並非是出於想與他親近的念頭,大概隻是作為一位有責任心的成年人,不忍心看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在會場內百般煎熬罷了。
心領對方的好意,加茂伊吹也的確不想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多待。即使他來時再怎樣做好心理建設,在真正麵對四麵八方投射過來的各色目光時,總歸也還是會感到不太自在。
而且,他並沒能在會場中見到他想見的那人。
禪院直毘人的兄長早就帶著夫人與長子出現在會場中央,加茂伊吹要找的人不在他們身邊,聯係他此前了解到的傳聞,想必對方在家中也並不討喜,叫父母在有選擇時甚至不肯將他帶來人前。
關於那天在樹上幫他折了根樹枝的神秘人,加茂伊吹心中其實早就有了猜測。
他當時警戒很久,沒能在樹冠周圍發現哪怕一絲咒力存在的痕跡,當日參加滿月宴的賓客中不見得有能夠完全收斂氣息的賓客,但按照他所知的情況,倒是有位天生沒有任何咒力的客人曾在餐桌上消失過一段時間。
——客人的名字是禪院甚爾。
加茂伊吹想要向對方親口求證,當日他是否就待在院落前的那棵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