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是對自由的渴求,是對安全感的渴求,是對平淡人生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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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拓真雖然有大辦宴會的愛好,卻不適合在此時一展拳腳。

那孩子畢竟是個庶子,這位本就將親人隻看做工具的家主思來想去,竟然連葬禮也不打算辦。四乃親自帶人去埋葬那個小小的骨灰盒,算是加茂家給予他的最後一點重視。

送葬的隊伍啟程那天,加茂伊吹找到父親,說想去送一程。

加茂拓真抬眸望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回絕了這個請求:“你時隔一年才回私塾,不把心思都放在課業上,當心先生不滿。”

生活回到了車禍前的模式,加茂伊吹卻興致不高,他嘴角掛著溫和的淺笑,把心思都藏在眼底,朝父親鞠躬後悄聲退出了書房。

朝側室的住處走去時,加茂伊吹想,那孩子的滿月宴辦得那樣闊氣,誰知道葬禮比好人家的貓狗死了還安靜,好在他年紀太小,若是世間真有靈魂一說,也不至於因為這樣的落差感到傷心。

喪子的女人靠在月洞門旁翹首以盼,原本美麗的麵龐不再同懷孕時一般精神煥發,同院的其他兩人不太與她說話,想必她也沒能料到,最終向她伸出援手的竟然會是此前連傭人都不屑一顧的大少爺。

男孩步伐穩重,除了盯著看時能發覺右腿稍有些僵硬以外,從外表上已經不會再察覺到他是個殘疾的事實。

她一時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她剛剛成為側室的那天,她親眼看著加茂伊吹被人抬走,從沒想過他還有翻身的一日。

“夫人,很抱歉,伊吹沒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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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子半歲夭折,比起悲痛與惋惜來說,加茂拓真心中更多的是因為又喪失了一位繼承人而起的惱怒。

於是他催促將孩子快些下葬,像是要遮蓋他子嗣方麵的“不成功”,甚至沒讓側室再見孩子最後一麵。

加茂伊吹受側室之托,想將她的手帕與孩子的骨灰盒埋在一起,算是一位母親的唯一慰藉,最終也隻是無功而返。

——加茂家發生了不少變化,卻又仿佛什麼都與原先相同,天空與牆壁都灰蒙蒙的,囚禁住宅院裡人們的一生。

在這次喪子之後,加茂拓真終於發覺人生中意外太多,如果隻將次代當主的希望寄托在新生兒身上,恐怕他再花五十年也難以等到一個絕對完美的孩子。

孕育生命本就是件難事,誰能保證他的下個孩子不是女孩?誰能保證男孩就一定能繼承術式?誰又能保證繼承了術式的男孩能平安長大?

加茂拓真再也等不得了,抱著騎驢找馬的心思,他第一時間將加茂伊吹叫回京都,就這樣,加茂伊吹成了次代當主的備選項之一。

備選項的意思是,隻要加茂拓真還能生出掌握赤血操術的男孩,無論那男孩資質如何,但凡不是缺手斷腳這樣的毛病,加茂伊吹的優先級就要排在其後。

不甘心嗎?倒也沒有。加茂伊吹隻是覺得時候未到。

他早已經看透了父親的想法,表麵上也做出一副無比順從的模樣,但他心裡知道,他是要爭的。

為了人氣,家主之位,他勢在必得。

回到京都當日,加茂伊吹剛一進門便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熱情待遇。

接應的傭人接過他懷裡的黑貓,說要比量著它的身材造個有屋頂的貓窩,先帶到後院去伺候;走到半路,又說家主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父子倆談完話就可以到餐廳吃飯,廚房一直溫著加茂伊吹最喜歡的甜湯,想喝多少都夠。

加茂伊吹受寵若驚地點頭,一路跟人到了書房。

再次見到父親時,加茂伊吹沒從加茂拓真臉上看出哪怕一絲悲痛,心中難免多出了些微妙的熟悉感。他的確很熟悉,當初他斷了一條腿,加茂拓真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他客氣了幾句,然後便直入主題,問加茂拓真這樣著急叫他回家有何吩咐。

加茂伊吹一副寵辱不驚的姿態,此時挺直脊背站在書房中間的空地上,倒真的成熟了許多。加茂拓真在車禍後第一次仔仔細細地將長子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心中感歎當時還好為他裝了假肢。

——至少外形合格了。

加茂拓真如同挑選商品一樣給出評價,在他看人的這會兒,安靜的氣氛幾乎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很快,男人打破沉默,開口便將事情推到了加茂伊吹完全想象不到的發展之上。

“年關將近,總監部與族中事務繁雜,這次叫你回來,主要是想讓你為我搭把手,若做的好,你就繼續回私塾上課吧。”

加茂伊吹領命,卻沒想到人生中操辦的第一件族中大事竟然如此隨便。

加茂拓真要他去處理那孩子的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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