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2 / 2)

但禪院甚爾要為自己找個借口,他一會兒會咬定說自己喝了太多酒的。

麵對禪院扇的攻勢,平日裡因這個家族的一切而積攢起來的鬱氣都在此刻發作,禪院甚爾懶洋洋地將杯子甩到一旁的草坪上,目光已經如狼般銳利。

禪院扇猛進兩步朝他揮刀,呼呼作響的風聲證明他心底的殺意絕非作偽,但站在刀尖下,禪院甚爾不閃不避,借少年人的身高直朝對方懷中迎去,恍若一道黑色的閃電。

他一拳鑿向禪院扇的胃部,自知此時力氣相對不大,刻意用了八成力,在刀刃落在頭頂前便利落地揍翻了對方,動作又快又狠。

仰麵躺在草坪上,禪院扇狼狽地吐出些許酸水,沒等他掙紮著再跳起來,終於被人半拖半架地帶回了房間。

禪院甚爾剛才那一拳太有震懾力,其中透露出的實力相當可觀,雖然不至於能穩

穩壓過在場所有族人,卻也顯得比同輩更加迅猛。

一時間,就連他的父親都有些啞然,不知該如何發落這場鬨劇。

少年懶散地掀起眼皮,正好與禪院直毘人對上視線。

男人麵頰微紅,姿態隨意,目光卻炯炯有神。

兩人相顧無言,卻都對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禪院甚爾想要趁此出口惡氣,禪院直毘人則想借機約束幼弟,這才會致使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

最終宴會散場,禪院甚爾因冒犯長輩而被罰跪,禪院扇也就此與他結仇。

後來在其他場合,禪院甚爾都沒再見到禪院扇飲酒的模樣,據說他選定禪院直毘人作為發酒瘋的唯一觀眾,經常找對方單獨聊天。

一段時間後,傭人間傳出風言風語,他們說禪院扇在飲酒的後半程常常破口大罵,內容臟得要命,簡直不像老家主一手教養起來的親生兒子。

那時的禪院甚爾還對此有些好奇心,他仗著自己身無咒力不會被人發覺,偷偷到門外去聽了一次,正巧將與自己有關的汙言穢語聽了個遍。

他沒想到自己才是主角,找了一日,卡好了時機來到訓練場,果真被公雞般昂首挺胸地禪院扇叫住。

禪院扇為了挽回上次家宴上丟掉的顏麵,非要用長輩的身份指點他幾招。

結局是禪院甚爾終於幫禪院扇克服了酒後失言的壞毛病,後者再也不去禪院直毘人處說醉話了。

不過,他不結婚的理由總歸逃不出當年的那點理想,禪院甚爾有點感謝他為自己打開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勉強能真誠地祝他終有一日美夢成真。

——禪院甚爾自從與禪院扇打過兩架之後,故意找麻煩來揍他的族人數量就大幅度減少了,因為他反擊時越來越狠,幾乎次次都在與人搏命。

他嘗到了拚死抗爭的甜頭。

麵對弱者,幾拳下去將人打到口鼻冒血,下次就能避免很多麻煩;麵對強者,即使他最後遍體鱗傷,恢複的速度也比常人更快,多與對方動幾次手,不僅能夠起到威懾作用,體術技巧還能突飛猛進。

實力不如他、甚至不如禪院扇的家夥知道他不好欺負,學會了在背後悄悄給人使絆子,寒冬時在他的被褥上潑水,夏日裡在浴室裡塞老鼠,閒言碎語一刻不停,擾得人心煩意亂。

軀俱留隊與炳中的佼佼者依然看不起他,但隻要不能像掐死一隻螞蟻般碾壓他,也要做好被他一次次耗空精力、原樣抄去畢生所學之體術的準備。

禪院甚爾是禪院家最為特立獨行的那個,他被所有人孤立,也在刻意與所有人劃清界限。

就如同現在,同輩在私塾的課餘時間於教室中笑作一團,他懶洋洋地躺在偏僻院落的房頂上,耳朵裡塞著兩塊衛生紙團,這才能屏蔽那邊傳來的聲響。

暖和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他回憶起了如此多的往事,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加茂伊吹。

他們大約有半年沒見,再提起五條家的那個夜晚時,卻依然並不會令人感到陌生。

禪院直哉自打一月去了加茂家後,就仿佛被京都蠱住了魂,祇園祭時也想應下加茂家的邀約去看花車遊行。好在他又少見地聽話了些,禪院直毘人隻拒絕了一次,便再也沒見他如往常般胡攪蠻纏。

禪院甚爾直覺他的反常與加茂伊吹有關,但與加茂伊吹交流時,又分明沒從對方口中聽到任何堂弟的存在。

——也不知道那家夥如何了。

這半年其實發生了很多事情,禪院甚爾難得又想和人聊天。

正眯眼望著天空出神時,他左手邊還有一段距離的位置突然落下了一顆石子,小小的圓球隻滾了一圈便又停下,擲出它的人一定沒用多少力氣。

禪院甚爾在察覺到異常的瞬間便朝院外的方向看了過去。

方才還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少年就站在圍牆的那頭,加茂伊吹眉眼間帶著化不開的濃鬱笑意,正伸直了手臂朝這邊揮手——他長高了很多,也更加沉穩了。

兩人對上視線,加茂伊吹說出的第一句話是:“我進不了禪院家的結界,你再朝外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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