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2 / 2)

如果禪院甚爾真的有意結識五條悟,加茂伊吹會相信他的選擇,即便這個選擇有太過刻意地利用五條悟之嫌疑,難免會令部分過激讀者為兩人打上一個“利己主義”的標簽。

至少這能保證五條悟在對禪院甚爾心生殺意前考慮到加茂伊吹的想法。

但禪院甚爾拒絕了,並明確表示他現在對五條悟沒興趣,未來也不會與六眼術師有過深的交集。

加茂伊吹一邊感到惴惴不安,一邊不切實際地想:或許自己已經為禪院甚爾避過了死局。

——但說到底,這隻是他的幻想而已。

係統提供的前瞻視頻中還有太多謎題沒有解決,包括那洋溢著歡樂氣氛的禮堂、蜿蜒上山的宏偉鳥居、禪院甚爾會在漫天蠅頭之後出現的理由、鼻青臉腫的女孩、殞命的陌生術師、還有……

似乎已經踏上反派之路的夏油傑。

思路越來越混亂,加茂伊吹忍不住去握禪院甚爾垂在他身邊的手,直到貼上男人乾燥溫熱的掌心,難以落定的心臟才稍微生出些踏實之感。

“甚爾,我很害怕。”

他的聲音有些乾澀:“我要保護你的,所以我絕不能在任何時刻倒下。我太堅定,反倒每天惶惶不安,難以釋然。”

“意外和幸福究竟是哪個先來——我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加茂伊吹的情緒不太穩定,青年昂著頭,脖頸扯出一個極脆弱的弧度,使他看上去像是要被這次暗殺帶來的恐懼擊碎了。

“命運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我怕和你說了太多,會牽連你踏入災厄。”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我又想,會不會我儘力讓你回避某些存在,反倒將指引你走向悲劇。”

說到這裡,加茂伊吹的語氣突然平靜下來,隻有手上的力道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說:“留在我身邊,讓我時刻知曉你還安全,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行嗎?”

禪院甚爾半垂著眸子看他。

加茂伊吹麵色蒼白,神態虛弱,雖然並沒明確下達最後通牒,但禪院甚爾分明知道,這將是兩人最後一次談及這個話題了。

本次對話的結果將會極大程度影響他們的人生,無論是僅為自己而活的那部分,還是連同對待摯友的感情一起算上的那部分。

禪院甚爾的指尖微微一顫。他想問問這個十七歲的孩子是否真的明白要他留下究竟意味著什麼,轉念一想,又覺得滿腔熱血並非加茂伊吹的錯處。

作為咒術界最年輕有為的特級術師,加茂伊吹不該被磋磨成消極又悲觀的模樣,逼他通過撕下稚嫩血肉的方式成長,似乎也是種打著關心旗號的迫害。

加入十殿與否不會對禪院甚爾的生活造成太大影響,但與術師殺手有關的風言風語足以壓倒一個本就艱難繼位的禦二家家主。

事實上,

羂索與禪院甚爾的對話並沒在“五條悟與加茂伊吹隻能有一人存活”之時結束。

禪院甚爾當下就判斷羂索想要挑撥禦二家反目成仇,

因此很不信任這個說法,但羂索以坦白加茂伊吹在橫濱的詳細行蹤為交換,讓他又坐回了原位。

男人說了龍頭戰爭,說了聖天錫杖,又說了創世之書,最後表示:“你一定會到橫濱尋找加茂伊吹,所以,最好還是聽我再為你分析幾句。”

禪院甚爾任他分析,因為比起這份情報,回家的時間的確略顯無關緊要。

羂索曾對禪院甚爾說,世界上的咒力係統正於冥冥中遵循某種規律運轉,做出被普通人稱為“命運”的指引。

依照他通過千百年實驗得出的結論判斷:既然他曾兩次敗於六眼術師,又無法扼殺六眼術師不斷誕生的可能,倒推說明,如果他未來終將迎來一死,他一定會死在六眼術師手上。

“這就像是……”羂索思索一會兒,舉了個似乎連自己都感到有些可笑的例子,“假設我們隻是漫畫中的角色,作者鋪墊了上千年的伏筆,不可能在馬上將要收網時突然廢棄。”

說這話時,羂索的神色有些奇異,禪院甚爾不明白他露出這種表情的原由,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羂索輕笑一聲,說道:“可她的預言從未出錯,甚至提前道出了江戶時期鎖國政策的利弊——我是漫長曆史的見證者之一,可以毫不保留地告訴你,她的話沒有半分偏差。”

“偏偏她說,我會被加茂伊吹殺死。”

羂索問禪院甚爾是否知道命運為何會出現不同的結局,禪院甚爾無言以對,他也並沒有非要從旁人口中求來答案的意思。

他說:“因為她也早就言明,後世將出現兩位毫無咒力的能者掙破因果束縛,打亂咒術界的命運,即便引起禍事,也必然能創造出前所未有的遼闊天地。”

“你活了這麼久,見過的零咒力者肯定不止我一人。”禪院甚爾笑了笑,他說,“怎麼就偏要讓我去替你殺人。”

他早就讀出了羂索的話外音——若不想讓加茂伊吹英年早逝,就最好與他合謀,兩人一起解決羂索獨自殺不成的五條悟。

禪院甚爾能從羂索身上獲取許多與世界本質息息相關的秘聞,羂索則要借用禪院甚爾零咒力的身體打破既定命運,等五條悟一死,兩人就會再成為敵人。

——那之後,羂索要殺加茂伊吹,禪院甚爾自然不可能再與他合作。

羂索搖搖頭,他說:“你沒聽懂,我所關注的重點其實不在‘零咒力之人’上,而在‘與加茂伊吹有關的零咒力之人’上。”

“禪院甚爾,你可以捫心自問,在聽過我所說的一切之後,出現在你心中的、能夠救下加茂伊吹的那位‘毫無咒力的能者’,是否與你最為契合?”

“我的耐心不多,但會再與你聯係的。”

禪院甚爾知道,羂索所說的不一定全是實話,但他也的確找不出太明顯的漏洞。

他需要通過自己的方法求證,然後才能做出選擇。

於是在漫長的沉默後,禪院甚爾緩緩回握住了加茂伊吹的手。

他說:“再給我一年時間。”

“在那之前,我會處理好所有麻煩,你也要成長為更加可靠的樣子,至少不能讓我每天都擔心有人發現我的存在、從而為你帶來麻煩。”

兩人的掌心緊緊合在一起。

禪院甚爾注意到加茂伊吹抬手用另一隻手臂壓住了雙眼。

他無奈地笑,又去撥弄青年的那隻手。

“明年的今天,明年的九月,我會帶著惠回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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