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傑收到葉安然的電話時,整個人就懵了,在聽到她說“小骨看到了蕭沐陽”時,更是臉色慘白,手抖得厲害,手機差點摔到地上。他的身體靠在牆上,借力支撐著沉重的身體,將急促的呼吸漸漸放平放緩,剛剛的窒息感散去,他才覺得重新活了過來。
他心底湧上一股酸澀,小骨,為什麼?我明明那麼努力了?明明跟你一起長大的是我,一直守護著你的也是我,不管發生什麼事不離不棄的也是我!可你的眼裡卻總是看不到我,還總是將我推出去!為什麼?
我明明那麼努力了,放棄了所有!就因為一個似是而非的人,你就要放棄我了嗎?就因為那人跟蕭沐陽長得很像,你就要再次離開我了嗎?小骨,你何其殘忍,你怎麼忍心啊!
蕭沐陽,蕭沐陽!又是他,每次都是因為他!即使死了,也不打算放過我嗎?想到此處,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也許他和蕭沐陽天生就是相克的吧。他看到淩風朝這邊走來,而淩誌平已經走到了蕭家家眷處,心裡又是一涼,這婚禮看來真的要取消了。
淩風走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沉重,“恒傑,婚禮可能要暫時取消了,小骨她實在是有些胡鬨,但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蕭恒傑勉強露出一個笑,“我知道的,淩風哥,我從小和她一起長大,自然清楚她的個性,想來真是遇到什麼事了,否則是不會失約的吧?”
淩風見他如此,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隻點頭說道:“嗯,也許吧。”
蕭恒傑又暗自強調了一遍,似乎在給自己打氣,“對,一定是這樣的,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棄小骨的,我都等了二十多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這幾天。淩風哥,我要去找她,萬一出什麼事就不好了。”
說罷,踉蹌著就往外走去。淩風看著他的背影,暗自搖了搖頭,隻低低歎息一聲。
蕭恒傑剛剛走出去,就聽到了議論聲,語氣中滿含嘲諷。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即使被領回了家,還是沒什麼地位。就說淩氏千金怎麼會看得上他,這不還是逃婚了,定然是後悔了唄。”
“淩氏千金也許一直看不上他,隻不過因為兩年前那事,覺得對蕭家有愧,才會答應的吧。兩年前,淩氏千金已經和蕭家真正的少爺蕭沐陽訂婚了,隻是沒想到訂婚沒幾天,兩人一起開車外出的時候發生了車禍,一死一傷啊。淩氏千金病好之後,一直抑鬱寡歡,也很少出來露麵了,想來心裡還是覺得難受吧。”
“要不是兩年前蕭沐陽出車禍死了,杜恒傑,哦,現在已經是蕭恒傑了,他怎麼可能被接回蕭家!還不是因為蕭家後繼無人了,蕭沐陽隻有一個妹妹,若是不把他接回去,蕭家可就絕後了。私生子也好,總歸也是蕭景林的兒子,總比沒有強吧。”
“是啊,是啊,你沒看到蕭太太一直黑著張臉,以前多溫婉一人啊,自從蕭恒傑被接回去,她就沒給過蕭景林好臉色,有哪個女人能受了丈夫突然多了個私生子!而且蕭恒傑隻比蕭沐陽小了幾個月,一看就是她懷孕的時候,蕭景林在外麵亂搞弄出來的野種。”
……
蕭恒傑對於他們的話充耳不聞,畢竟這種難聽的話,他又不是第一次聽到了,自從回了蕭家之後,幾乎每天都能聽到。那又怎樣呢?他就是私生子,他也確實姓蕭,而且以後一直姓蕭!隻要他自己覺得幸福就好了,憑什麼要活在彆人的議論裡。他們越是瞧不起他,他就越要爭一口氣,越是要活得比彆人更好,讓他們嫉妒去吧。
人隻有將錢攥在手中,有了錢有了權,才會擁有爭奪的權利,否則什麼都是扯淡。就像以前的他,明明從小跟淩小骨一起長大的人是他,明明更愛淩小骨的也是他,可最終和她訂婚的卻是蕭沐陽,還不是因為他是蕭家大少爺,而他隻是個司機的兒子!
當蕭景林來找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因為他知道,再不抓住機會的話,他會繼續一無所有下去,永遠隻是一個被人看不起的司機的兒子。與其被人津津樂道,口誅筆伐,總比永遠不被人知道強。
他想要的都會得到,他不想要的,隻當沒聽到沒看到就是。畢竟人不可能永遠活在彆人的世界裡,他人說你是什麼樣,就真的是什麼樣子嗎?不是的,關鍵在於,你想讓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蕭恒傑輕嗤一聲,抬腳朝大門外走去。
與婚宴現場的騷亂比起來,淩小骨此時倒是睡得香甜,隻是腳底突然傳來的一陣鑽心的疼,還是把她痛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本以為還是趴在教堂冰冷的桌椅上,沒想到身下是柔軟的被褥!她恍惚想著,難道是葉安然她們找到了她,把她帶回家裡了?可是睜眼看到的吊燈卻陌生的很,她又左右轉頭看了幾眼,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當淩小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後背竄上一陣寒涼,蹭地坐了起來,結果扯動了腳丫子,又是一陣鑽心的痛。她剛剛坐起,痛得大叫一聲,卻猛然發現眼前有個男人!男人正低垂著頭,一手握住她的腳,一手拿著棉簽,剛剛似乎在給她上藥。
淩小骨那一聲驚呼隻叫了一半,生生被她自己嚇了回去,隻漲紅了臉,緊抿著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男人黑色的發頂,還有半遮半掩的臉。連呼吸都被刻意放的很低,隻有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幾欲破胸膛而出。
男人見她的腳突然往前縮了一截,原本緊握的左手跟著往前移了一些,整個身體同樣跟著往前移動了些,要不是他的腿足夠長,估計人已經趴在床上了。他低低歎息一聲,終於抬起頭,看向淩小骨,墨玉似的眼瞳中似乎還有些無奈。
男人身穿簡單的白色的襯衫,最頂端的兩顆紐扣被解開,露出性感至極的鎖骨。順著脖子往上看,是一張俊美至極的臉,刀雕斧刻的輪廓,高挺的鼻梁,墨玉般的幽深眼瞳閃著危險的光芒,令人望之生畏。
在看到男人的臉的一瞬間,淩小骨臉上的血色儘褪,急促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一下下撞擊著她的胸口,她顫抖著嘴唇,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沐陽,蕭沐陽!是你吧?沐陽?”
男人看著她目光幽遠,深如泥沼,微微歎息一聲,“小姐,你為何一直對著我喊蕭沐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上官燕綏,以後還請小姐牢牢記住,不要再認錯人了才是。”
上官燕綏?可是他的樣子分明就和蕭沐陽一模一樣,不對,仔細看的話,確實有些不一樣,好像他的五官更淩厲一些,應該是嚴肅且冷寒版的蕭沐陽,男人的麵部輪廓線條很是硬挺。
最不一樣的就屬那雙眼睛了,蕭沐陽是溫潤如玉的類型,看人的時候,唇邊笑意溫婉,眼睛裡總是盛滿了溫情。而他一看就是高貴冷豔的那種類型,他的眼眸幽深一片,好似漩渦一般,讓人不敢直視,生怕被吞噬掉,給人慵懶又危險的感覺。
淩小骨心尖一顫,腦中好似有粉末炸開,白茫茫一片,已經完全忘記了如何思考。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心臟的血液開始汩汩回流,一直模模糊糊的思路在心口緩緩清晰,難道他真的不是蕭沐陽?她有些不死心,又仔細地看了他幾眼。
男人幽深的目光牢牢攫住她的視線,好似一張巨網,將她完全包裹住,呼吸困難。正在她百般掙紮之時,忽而聽到男人低低歎息一聲。就見他悠悠然地下床,將手上的棉簽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忽然扯開被子,俯身將她從床上抱起。
淩小骨做夢都沒想到他竟有此動作,嚇得驚叫一聲,下意識地將手臂繞在了他的脖子上。就在她驚魂未定之時,男人將她輕輕地放在柔軟的地毯上,薄唇湊近她耳邊,低聲說道:“站直身體,看看你到我哪裡,這樣的話,你還認為我是蕭沐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