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053(1 / 2)

唐詩吃完了這個瓜,不由感歎薛家不愧是屹立數百年都不倒的家族。

這行動力實在是太強了。

驟然接到兒子逃婚私奔,接著又是兒子被換這種晴天霹靂的大事,平寧伯府也沒自亂陣腳。

跟杜家商量好婚事繼續後,平寧伯當即安排人教導薛航學習各種禮儀規矩,待客之道,又請了兩個世交好友家有出席的公子來陪同薛航明日迎親待客之事,讓他們從旁提點一二,省得剛認回來的薛航不懂規矩鬨了笑話。

安排好了兒子,平寧伯跟哭紅了眼的夫人商量了一陣後,平寧伯夫人親自帶著人連夜將新房重新收拾了一遍,把薛弘以前用慣的東西都清理了出去,又連夜修改了喜服的尺寸,讓繡娘單獨給薛航做了衣服,並將府中的下人都叫了過來訓誡一番。

哪怕很倉促,他們也不打算委屈剛找回來的兒子。

此外,為了感謝關潮和杜平樂替他們家找回親兒子,也是為了表示對兒媳婦的任可和重視,平寧伯派人送了一尊半米高、價值連城的紅珊瑚添加到彩禮中送到杜家,並表示平寧伯夫人年紀大了,身體不是很好,希望兒媳婦進門後能多幫她分擔一些家事。

杜家明白了,這是表示兒媳婦進門後就有一部分掌家之權。

薛家這番示好,讓杜家對薛弘逃婚的怒火,對驟然換新郎的不爽都減輕了不少。杜家也派人送了一支百年老參過去,說是給平寧伯夫人補身體的。

兩家都明事理,拎得清,嫌隙還處於萌芽期就被掐滅了。

平寧伯處理完了這攤子事後,當天晚上連夜寫了一封奏折,聲淚俱下地陳述了惡仆是如何換了他的親生兒子,如今親生骨肉換回來了,他上書懇請皇帝改立薛航為世子。

這本奏折很厚,洋洋灑灑十幾頁,其中大半都是在陳述他們夫妻有多疼愛兒子,在養兒子這事上耗費了多少心血,哪曉得他最信任的奶娘竟趁他出門在外,妻子剛生產完身體虛弱時偷偷換了兩個孩子,得知真相後他多麼難過雲雲。

天衡帝拿著奏折,簡單地翻了翻,都沒仔細看,因為昨晚他就已經通過唐詩的絮絮叨叨知道薛家的事,還有平寧伯這封信都寫了什麼,所以他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批複:恭喜愛卿尋回至親骨肉,準了!

然後他將折子丟給了唐詩。

唐詩雖然昨天已經通過瓜瓜看完了現場直播,但還是裝模作用地翻開看了看,故作驚訝地說:“呀,皇上,這平寧伯府的世子還能被換了啊?”

天衡帝也沒拆穿她,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嗯。”

平平淡淡一個“嗯”,唐詩在心裡打好的腹稿說不下去了。

【皇帝就一點好奇心都沒有的嗎?】

【薛弘還不知道自己世子的身份被擼了。洋洋得意的,以為他今天不在,這場婚禮開了天窗,薛杜兩家丟了人,以後平寧伯夫婦再也不會逼他娶他不喜歡的女人了。】

【哈哈哈,真想看這傻叉被打臉的樣子。】

【哇,花轎開始遊街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十裡紅妝,人頭湧動,車馬相挨,好熱鬨。皇帝就不想去看看嗎?】

瓜瓜:【宿主彆做夢了,你看看皇帝案頭上的奏折。他有功夫陪你去外麵看熱鬨嗎?】

唐詩:【我又沒指望他陪。讓我跟葛大人一塊兒去也行啊,我可以做葛大人家的婢女小廝。】

瓜瓜:【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是帶罪之身?】

上回不已經看過婚禮了嗎?好奇心怎如此重。

天衡帝揉了揉耳朵,感覺有些招架不住,咳了一聲,對廣全說:“帶小俞去替朕試試菜。”

禦膳房經常會搞一些新鮮的菜色討皇帝的歡心。不過不是每一道菜都能送到天衡帝麵前的,在這之前還要經過篩選。

這事通常是皇帝身邊比較了解他口味的近侍去做,經他們點頭,這道菜才能擺上皇帝的餐桌。

廣全意外又不意外,雖然不知皇上為何讓唐嬪娘娘改頭換麵到禦前伺候,但皇上的話就是聖旨,他領了旨將還沉浸在吃瓜中的唐詩給領去了禦膳房。

唐詩聽說她隻需負責坐著品嘗禦膳房開發的新品菜色,其他什麼都不管,安心了,一邊等著投喂,一邊看八卦。

薛家的迎親隊伍接上了新娘子正在皇城中遊街。

新娘子陪嫁豐厚,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再加上吹拉彈唱的隊伍,送親的人,整個隊伍有近一千米長。

薛航穿著喜服,坐在高頭大馬上,高興地衝祝福的百姓揮手。

迎親隊伍熱熱鬨鬨地穿過中央大街,往平寧伯府的方向而去。

薛弘坐在程記茶樓二樓靠窗的位置,看著缺了他照舊如常的婚禮,臉都黑了,偏偏周圍的客人還在誇這門婚事。

“杜家的嫁妝可真豐厚啊,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嫁妝,滿滿當當的,都塞不進手。看那挑夫吃力的樣子,杜家可不是裝裝樣子,每一抬嫁妝都是實打實的。”

“平寧伯府的聘禮也不少,聽說昨晚還追加了一尊價值連城的紅珊瑚,足足有半米高。這可是花錢都很難買到的玩意。”

“天,平寧伯府可真重視這個兒媳婦。”

“那是當然,平寧伯府九代單傳的兒子,又是要襲爵的世子,肯定辦得相當隆重。”

“不對啊,我曾遠遠見過平寧伯府那位世子一麵,臉比較瘦,顴骨有些高,跟馬上那新郎官不怎麼像。”

薛弘心裡一喜,總算有長了眼睛的,認出那新郎官是假的。

但又有人說:“你記錯了吧?平寧伯府還能搞不清楚他們家世子長什麼模樣啊?”

“也許吧,這人逢喜事精神爽,新郎官今天盛裝打扮,跟平日裡不大一樣很正常。”

“也有道理。”

這段插曲沒在人群中激起一絲浪花。大家隨即又轉移到了兩家結親這喜事有多少賓客,請了哪個酒樓的名廚去幫忙做菜雲雲。

隻有薛弘臉色鐵青,目光落到那新郎官的臉上,定睛看了好幾息,總算認了出來。

這不就是奶嬤嬤的孫子虞航嗎?

一個下人而已,怎麼配代他迎親?爹娘也真是糊塗,也不怕這事被賓客知道了笑話他們家。

他完全沒想過,他突然逃婚會給薛杜兩家帶來多大的羞辱。

“弘郎,怎麼辦?你不在,這婚事還是照常進行了。”丹桂咬著唇,不安地看著薛弘。

他們家是賣豆腐的,她們姐妹二人自小就生得美麗。姐姐被譽為豆腐西施,前兩年嫁給了一名世家公子做妾,剛開始挺風光的,可等那公子的新鮮感過去,府裡又有了新的妾室,姐姐便失寵了。

正室夫人也開始刁難她,她的日子就沒以前那麼光鮮了。姐姐叮囑她,能做正室就儘量做正室,妾是下下策。

丹桂記在心裡,遇到薛弘後,薛弘喜歡她的美貌,喜歡她的溫柔小意,想納她為妾,但被她拒絕了。她說她想堂堂正正地嫁給他。

但薛弘家裡已經給他定下了門當戶對的婚事,肯定不會同意他解除婚約娶丹桂這麼一個平民女子。

薛弘便說要逃婚帶她私奔,等生米煮成熟飯,家裡人就不會反對他們了。

要是換了彆的人家,丹桂肯定不會相信薛弘的說辭。

可薛家不一樣,薛家每一代都隻有一個兒子,隻要她能生出兒子,薛家就很有可能讓薛弘娶她做正室。

所以她才想賭一把,賭贏了她以後就是堂堂平寧伯夫人,賭輸了也不過是跟她姐姐一樣嫁入高門做妾,雖然也有許多苦楚和不自在,但總比嫁給隔壁豬肉的王老二強。

隻是她沒想到,薛弘人都不在了,薛家也沒中止這門婚事,而是找了人代薛弘娶親。

薛弘也很惱火,一個下人憑什麼代他娶妻?

他站起身拉著丹桂下樓:“走,咱們回家,我當麵拆穿虞航的身份,我看這門親事怎麼進行下去。”

“可是,萬一杜家生氣,你爹娘怪罪我,不喜歡我怎麼辦?”丹桂怯生生地問道。

薛弘拍著胸口:“還有我呢,這都是我的主意,我喜歡你,爹娘遲早會同意的。”

兩人匆匆趕回薛家,正好看到花轎落地。

薛航從馬上下來,笑得滿臉通紅,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他身邊站著許多薛弘熟悉的人,管家在指揮仆人們放鞭炮,他曾經的朋友們圍在薛航身邊說著打趣的話,薛航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又在媒婆的指引下,靦腆地踢了踢轎門。

媒婆和婢女將新娘子扶下轎,兩人在鞭炮聲中和各種喧鬨聲中走進了薛家的大門,管家樂嗬嗬地吩咐仆人給圍觀看熱鬨的小孩子發糖。

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慶的笑容,仿佛這就是一場真實的婚禮。

薛弘心裡陡然生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他總算明白自己為何在茶樓看到薛航騎在馬上代他迎親時心裡為何會那麼不爽了。

自從看到薛航穿著他的喜服騎在為他準備的駿馬上,他就感覺好像是薛航竊取了他的人生一樣,

所以他才會不顧還在“逃婚私奔”就拉著丹桂回來了。

現在看著朋友、管家、仆從還有杜家送親隊伍的反應,他的這種不適感更強,也顧不得這時候回去會遭到父母的訓斥和責罵了,他拉著丹桂便衝進了送親的隊伍,跑進了薛家,仆人認出他,趕緊去報告給了管家。

於是薛弘還沒趕到喜堂便被管家帶人給攔了下來。

他抿了抿唇:“許管家,你這是乾什麼?我要見我爹和娘。”

許管家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再沒了從前的和氣:“等拜完堂,禮成之後,老爺自會見你。”

薛弘到這會兒還以為平寧伯是在生他的氣,堅持要他娶杜家姑娘,他不爽地說:“許管家,不是我迎親拜堂成的禮,我不會認的,我要娶的人隻有丹桂。”

許管家點頭:“知道了,放心,老爺不會攔著你的。”

“可為什麼婚禮還在繼續?”薛弘指著熱鬨的喜堂問道。

許管家看那邊已經禮成了,沒回他這話,而是道:“跟我來吧。”

薛弘皺眉拉著丹桂跟了上去,完全沒注意到,許管家從頭到尾都沒再稱呼他一句“世子”。

幾人來到喜堂,隻見堂前賓客滿堂,大部分都是京中的達官貴人,不少薛弘都認識,如今看到他,一個個竟也沒說話。

而平寧伯夫妻更是沒表現出任何的憤怒,隻有薛夫人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移開了目光。

饒是薛弘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他剛想開口便見平寧伯站了起來,拱手大聲說道:“諸位,感謝大家光臨寒舍,見證犬子與杜家姑娘的百年之約。在喜宴正式開始之前,老夫還有一事要公布。”

他衝薛航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