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正好到平文棟輪值。
他進宮向天衡帝彙報道:“皇上,今日午後,太後娘娘派人給慎行伯送了一封信。稍後,慎行伯便安排了兩名親信攜帶了一封信件離京前往啟州,這是抄寫的信件內容,請皇上過目。”
天衡帝打開了信。
唐詩偷偷往上瞟了瞟,奈何她個子矮,隻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繁體字。
【瓜瓜,皇帝這是在傅府也安排了人啊。這信前腳才送出京城,他後腳就收到了,也真夠快的。信上到底寫了什麼啊,皇帝這人心思太深沉了,臉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瓜瓜也看不到,慫恿唐詩:【宿主,你這麼想知道,一會兒直接問得了。皇帝都沒讓你出去避嫌,肯定也不介意讓你知道。】
天衡帝眼角的餘光看著唐詩那八卦的小眼神,輕輕勾了勾唇,滿足了她的好奇心:“幫朕研墨。”
“是,皇上。”唐詩歡喜地應下,積極地湊了過去,手按住硯台,兩隻眼珠子卻往擺放在桌上的那封信上瞧,可瞧了半天也沒看明白,因為那封信的內容就像是在拉家常。
“妹夫,你保家衛國,常駐邊關,多年未見,甚是想念。如今承蒙聖上恩德,特召你回京……”
後來就是一堆囉囉嗦嗦敘舊的話,然後慎行伯表示已將院子收拾出來,隻等姚遠回來,讓姚遠快進京時先差人送信,慎行伯要親自去城外迎接他們雲雲。
唐詩大失所望。
【就這?瓜瓜,你覺得正常嗎?慎行伯是這麼婆婆媽媽的人?】
大老遠派人就說這些?
唐詩總感覺這封信的內容不大對,想不通,她把目光投向了天衡帝。
天衡帝的信就直白多了,隻有寥寥十數字:“見信即聯係玉真郡主,配合其行動。”
然後在信的末尾蓋上了他的私印,遞給平文棟:“派人交到邵馳手中。”
雖然隻一句話,但唐詩想起來了。
【瓜瓜,皇帝這是要拿下啟州的兵權啊。】
瓜瓜:【應該是,姚遠一走,邵馳這枚棋子就可以用了。】
唐詩:【這是要打起來了嗎?瓜瓜,你看看。】
瓜瓜:【看什麼,姚遠都還沒收到信呢,這至少也得半個月以後才會有消息。】
好吧,瓜瓜這暫時指望不上了,唐詩眼巴巴地看著天衡帝:“皇上,您肯定知道太後要做什麼對不對?”
天衡帝當然知道,但他怕說出來唐詩天天提心吊膽的,吃飯都不香了。
“你不用管,隻要你老老實實呆在承乾宮就非常安全。”
這話怎麼越聽越不安全了,唐詩有點不安,可天衡帝打定了主意不想多說,還找了個借口把她支走:“去府庫幫朕挑些滋補養身的東西派人送到臨華殿,順便看看有什麼喜歡的,你也自己挑幾件。”
這招對唐詩果然有用,八卦當然好玩,可又不能當飯吃,哪有真金白銀實在。而且就算皇帝不
說,她這不還有瓜瓜嗎?皇帝不知道的細枝末節,她都清楚,不說就不說,瓜瓜小喇叭遲早會告訴她的。
所以唐詩痛痛快快地跟東來走了。
哪怕知道賢妃的肚子是假的,唐詩還是認認真真地挑選了一些適合孕婦吃的溫補物品,以免被人看出端倪。挑完了賢妃的東西,輪到唐詩自己了。
皇帝的私庫可真大,一整座院子裡都是,架子上分門彆類安置著各種寶物,定時有專人維護和清點。光是記錄這些寶貝的冊子都有厚厚一遝。
前前朝的古董花瓶,東海進貢的夜明珠,一匣子一匣子的珍珠、瑪瑙,成箱的金銀,古籍名畫更是放滿了一間屋……
唐詩看得眼花繚亂。
【好多錢,給我八輩子都花不完吧。】
【漂亮的絲綢,昂貴的首飾,名畫孤本……我都想要怎麼辦?】
瓜瓜:【宿主,你搬不動這麼多東西。】
唐詩:【瓜瓜,你真沒幽默感。現在拿哪一樣,我都有種進寶山空手而歸的感覺,要是能開個大卡車來就好了。】
瓜瓜嘲笑她的異想天開:【宿主,你怎麼不開一艘火車來把皇帝的私庫全部搬空。】
好主意,她倒是想呢,可惜沒有。
心動歸心動,最後唐詩挑了幾件對她來說最實用的,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這樣晚上不點燈屋子裡也不會太黑了,一小匣子金條,保值又好變現,玉器、寶石之類的漂亮倒是漂亮,可唐詩怕摔碎了,而且她現在的身份也不能戴,隻能收藏,那還不如金子銀子實在呢。
於是她又拿了一小匣子銀錁子,用來跟春杏他們打牌的時候當彩頭。
東來見唐詩拿的都是這些東西,勸道:“小俞,你要不要挑點料子,做幾身衣服。”
唐詩搖頭:“不要。”
她現在可是天天上班,皇帝自然要給她發工裝的,乾嘛自己掏錢做衣服,那不是傻嗎?
抱著這堆值錢但又不顯眼的東西,唐詩開開心心地回了承乾宮。
接下來一段時間,宮中照樣風平浪靜。
到九月底,瓜瓜忽然告訴唐詩:【傅家的人到啟州了。】
唐詩咋舌:【總算是到了,真慢,都二十多天了。】
瓜瓜:【不慢,兩千裡,他們在驛站換了好幾次馬。】
好吧,隻能說古代的交通工具實在是太落後了,路也不好走。
唐詩不糾結這個了,好奇地問:【姚遠打算怎麼做?】
瓜瓜:【姚遠召集了手下,留了副將楊舟統領啟州軍務,自己帶了兩千精銳和一半軍中將領返京。】
唐詩納悶了:【兩千人擱彆的地方不算少,但京城有二十萬大軍駐守,他這點人能做什麼啊?】
瓜瓜:【不知道,姚遠沒說。你們人類好奇怪,神神秘秘的。】
唐詩也覺得有些不對勁:【瓜瓜,我怎麼感覺你的能力削弱了啊,你以前可是無所不知的。】
瓜瓜也有些擔憂:
【宿主,不會是我老化了吧。】
唐詩連忙安慰它:【瓜瓜,你彆當真,我瞎說的,沒有的事,你看啟州這麼遠的事,你不也能知道嗎?說不定這隻是巧合。】
天衡帝聽到這兩個家夥的討論,扶額。他很想告訴他們真實的原因,但又怕嚇到這一人一瓜。雖說瓜瓜現在的能力因為傅家有了防備,已經被克製了一些,但它還是能給他提供不少信息。
天衡帝擔心說破之後瓜瓜會消失又或是出現其他變故。
再等等吧,等這事了了,再跟他們挑明,省得他們倆時常湊在一塊兒瞎猜,三天兩頭擔心這傻瓜出什麼故障。
***
姚遠離開第七天,玉真郡主設宴招待了包括楊舟在內的四名軍中頗有威望的將領。
楊舟本是不大願意去的,無奈他有個胳膊往外拐的兒子。
其子楊正平心悅玉真郡主,可惜玉真郡主一直不肯給他好臉色看。如今佳人相邀,哪怕是請的他父親,他也不想錯過,不停地慫恿楊舟赴宴,還求楊舟帶上自己。
楊夫人也在一旁敲邊鼓:“正平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姑娘,你這當爹的也不幫幫他。”
楊舟頭大:“那是郡主,不是一般姑娘,而且還是從軍的郡主,你兒子能壓得住她嗎?”
楊夫人不在意:“壓不住就壓不住唄,誰讓你兒子打不過人家又非得喜歡人家呢?玉真郡主長得漂亮,出身高貴,武藝還那麼強,錯過她你上哪兒找這麼好的兒媳婦去?”
“這玉真郡主效忠的是皇帝。”楊舟給她擺明立場。
楊夫人說:“那還不簡單啊,她嫁到咱們家,以後就是咱們家的人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以後還不隨咱們啊。”
楊正平連忙點頭:“是啊,爹,您跟姚將軍不是很煩玉真郡主又不能拿她怎麼樣嗎?這等兒子娶了她以後,您就是長輩,她是晚輩,她還能不聽你的嗎?”
好像也有些道理,楊正平其實也挺欣賞玉真郡主這種英姿颯爽的姑娘。
“行吧,老子就答應你這一次,但能不能成,全靠你自己,成不了彆怪老子。”
楊舟答應,其他三人也給麵子。
四人攜了些親信一道去玉真郡主府上赴宴。
待酒菜上齊,玉真郡主先敬了他們一杯,閒話了一會兒,她忽然變臉,一揮手,邵馳帶著一隊人馬從內室出來,個個身上都穿著鎧甲,手持大刀。
楊舟當即臉色大變:“玉真郡主,你這是想做什麼?”
玉真郡主輕輕抬手,一名親信拿出一道聖旨,交到她手上,她接過念了起來:“皇上的旨意,封本郡主為安遠將軍,全權接手啟州軍務,希望諸位將軍配合。”
四名將軍本來就沒把玉真郡主一介女流放在眼裡,哪願意將兵權交出來給她。
“荒唐,玉真郡主你上過幾次戰場?憑什麼越過楊副將?皇上不會下如此荒謬的聖旨,這聖旨肯定是你偽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