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默默為自己點了蠟。
你看我還能被原諒嗎。
洛嘉哪想到耳膜剛被“柏宴”兩個字刷過,本尊會剛好坐到對麵。
四散的水滴落在那張沉靜的臉上,晶瑩的光澤滋生出讓人震顫的魅惑感。周圍幾個客人也注意到他們的動靜,那表情多半以為他們在談分手。
洛嘉可不管彆人,柏宴那極富壓迫的氣勢讓他六神無主。
“我我、我那個,我幫你擦!”
洛嘉連忙放下玫瑰,從旁邊抽了張紙巾起身試圖給柏宴的臉擦乾。
這時候他也顧不得相親對象是柏宴這件事,等先平息大佬的怒火再說吧。
柏宴抹開臉上的水,咬牙切齒:“洛嘉,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不過是想給特意來一趟的洛嘉說明相親的原因,畢竟是他讓洛嘉白跑一趟,總要有個交代。
哪想到受這樣的見麵禮,真是彆開生麵,柏宴還沒被這麼對待過。
洛嘉都快被嚇哭了:“我不是,我沒有!”
天地可鑒,我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你看我真誠的眼神!
洛嘉深深覺得,就算沒那通電話,就衝他剛才的行為,這次相親也鐵定泡湯了。
柏宴抬手阻止他的靠近:“我自己來——”
話語戛然而止,眼神餘光注意到洛嘉拿紙巾過來的手,粉色的指貝,圓圓乾淨的弧度,甚至是半月痕的大小都似曾相識。
那點相似再次戳中隱秘的疼痛。
柏宴隻匆匆瞥了眼,快速站起:“我去洗手間整理,你先點餐?”
柏宴居高臨下的眼神十分懾人。
洛嘉立刻點點頭:“好,那你要什麼?”
“隨便。”
語罷,洛嘉隻能看到柏宴離開的背影。
洛嘉覺得大佬都拒絕了,他們再一起用餐多少有點不合適,不如取消更好。
不過柏宴並不是沒風度的人,相親吃一頓飯應該是約定俗成的?
洗手間內,柏宴雙手撐在洗漱台上,他的呼吸有點急促。
擰開水龍頭,用自來水潑到臉上,初春微涼的溫度正適合他清醒大腦。
剛開始失去的時候,瘋了也就瘋了。
他不是傷春悲秋的人,也在逐步恢複正常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平時的節奏,甚至他會讓更多的事填充進生活。
這些年,他看過數不儘的風景。
也見過無數各有特色的人。
周圍的人總說,一切都會過去,人要向前看。
可過不去呢?
就像剛才,毫無預兆的,就被觸碰到過去的回憶點。
那從未消逝的懊悔與自責就會卷土重來,衝擊著理智。
如果他沒有一次次重啟世界,宋恩霖是不是還有重來的機會?
他無法與過去和解,更不能原諒自己。
身陷囹圄的柏宴,杜絕一切
外來的乾擾。
也是這些年總遇到各種模仿者讓柏宴對相似的人,產生極強的抵觸,不願意接觸。
柏宴按下洗手液,通過洗手的慢動作緩解情緒,這是他慣常平靜心情的方式。
洛嘉身上有諸多疑點。
柏宴不是看不到,而是不願去深思,一旦深思就像是對宋恩霖的背叛。
柏宴的動作一頓。
有個疑點,在層層累積中,突破防線。
將重重迷霧撕開一道細裂。
指甲…
那隻手!
柏宴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靂,砸中天靈蓋,無法動彈。
這世上,沒有人能擁有相同的手。
手是人體最複雜的結構之一,無論是十指每一道指骨長度、骨節的形狀,指甲的模樣都有差彆。洛嘉再像,也不可能擁有複製粘貼的手!
柏宴的神情,幾度變換。
也不知過了多久,柏宴重新來到餐廳。
他遙遙望著背對著他的少年,第一次以旁觀的角度,觀察著洛嘉的各種細微動作。
與全然否認時的狀態不同,當心境不同時,再看洛嘉就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收獲。
但他不能僅憑這些就武斷,這世上除了他沒人有能力讓宋恩霖再出現,除非奇跡發生。
他還需要更多的佐證。
佐證這不是他的幻想,不是他妄圖找替身的借口。
他等了三年,不差這點時間。
洛嘉左等右等沒等到,翻著手機,艾瓊正在問他相親情況。
洛嘉就將剛才發生的小插曲當趣事說了出來。
他點菜時有侍者過來說彆桌有個男生想知道柏宴的名字。
洛嘉如果同意就能包下他們這桌的所有開銷,在那男生看來隻是個名字洛嘉沒理由拒絕。洛嘉有點感慨,某人無法攻略的磁場比高中時有過之無不及。
洛嘉淡淡一笑,直接問侍者:我請這裡所有客人的午餐,要多少?
和我比砸錢,我卡裡的尾數到現在都沒數清呢。
那個疑似某家驕縱的少爺得到洛嘉回複時,那絳紫的臉色能讓洛嘉笑一天。
柏宴在衛生間待得時間很長,洛嘉正打算問服務員洗手間的位置,就見柏宴已經重新走了過來。
“你回來啦!”洛嘉隻看一眼立馬低頭,裝作沒看到柏宴的白襯衣上麵還有他噴的傑作,他這麼強的開場騷操作,柏宴沒直接跑,真的是很有涵養了,洛嘉心虛虛地說,“那什麼,我點了兩份七成熟牛排?”
洛嘉是覺得牛排比較大眾,點了也不會犯什麼忌諱。
那稍顯諂媚的語氣,讓柏宴多看了他兩眼,終於發現洛嘉那一點點愧疚。
“我說過,你隨意就好。”
“嗯嗯。”我懂,反正點什麼你都基本不吃,“你需要去找地方換件新衣服嗎?”
洛嘉換位思考,覺得柏宴估計心裡挺膈應。
柏宴原本
是有這個打算,他看眼洛嘉,道:“待會再換。”
“哦哦,那你方便告訴我一件事嗎?”
見柏宴有些安靜,洛嘉抬頭就發現柏宴在觀察他的手。
過於明顯的視線,似要把他的手盯出個洞來,洛嘉不安地蜷縮了下手指,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