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聽到窸窸窣窣上床的聲音,當柏宴將枕頭放在他這一方向時,洛嘉的思緒短暫停住。
他們寢室床的設計是頭對著頭,當然如果關係一般,腳對著腳也有,隻是洛嘉
習慣睡這邊。
洛嘉攥緊在被子裡的手指,
?,
放輕呼吸聲,裝作熟睡。
柏宴沒多看,他單手遮著手機光線,他還有條信息需要回複,手機幽幽的光照在柏宴的臉上。
下午時,柏宴問蔣厲瑩的信息,現在才收到回複。
蔣奶奶可能是睡醒後,才看到的消息。
Yan:[您做的物品除了我和宋恩霖,是不是沒有送給任何人過?]
蔣厲瑩一覺睡醒,這會兒很清醒。
她的手工製品以前隻有洛嘉才有,這些年隨著柏宴的陪伴,也將他納入親近人的範疇。
瑩:[和你說過的話這就忘了?當然隻有你們兩個,你以為做它們那麼容易啊,賊花功夫哩!]
柏宴轉頭,看了眼近在咫尺,離他不過十幾l厘米的人。
忍不住想戳戳那根始終翹著的呆毛,但想到已經熟睡的人,隻隔空描摹了下。
柏宴霍然想起靈堂上,蔣奶奶那句嘉嘉沒死,還有請求他能暫時抹去宋恩霖的痕跡。
柏宴一直認為那是悲痛至極後的不願麵對現實的衝動話。
以己推人,他能選擇時間回溯,為什麼蔣厲瑩不能悲慟到做出異常舉動。
但如果換一個角度,也可以有另一種解釋,柏宴頓時醍醐灌頂,那是他從未思考的方向。
這樣匪夷所思的重生,不是親眼看到,即便是柏宴也不可能想到當年蔣厲瑩是在提醒他。
柏宴猜到一種可能性,宋恩霖是否曾與蔣厲瑩有過某種約定,這才有蔣厲瑩後麵那些舉動。
柏宴立刻想要驗證他的猜測。
Yan:[現在宋恩霖的過去,需要恢複嗎?]
恢複與不恢複的節點,就是洛嘉出現的現在。
蔣厲瑩盯著這條信息半晌,突然暢快地笑出了聲。
這句話,她會受限製無法直接說出來,即便說也隻能旁敲側擊。
也許因為柏宴本身的特殊,他居然不受規則限製,能直接問出來。
柏宴才與嘉嘉重逢多久?這大一第一學期都沒過呢。
她後來沒提醒,也是察覺到像柏宴這樣本身擁有不可言說能力的人,最相信的是自己。
他們不會去信他人簡單的幾l句話,更何況隻是不確定結果的提醒。
如果沒有前世的記憶,她也是無法那麼快與洛嘉接上暗號的。
所以,這孩子居然僅憑借那些不算線索的線索,靠自己推理出來了?
這想象力與觀察力,簡直是妖孽。
柏宴要是對嘉嘉隻是朋友還好說,但這三年她看在眼裡,如果嘉嘉無法回應的話——
蔣厲瑩想起砸靈堂那日,柏宴企圖摧毀整個世界的血腥與殘忍。
她很清楚嘉嘉重生前,更多的是將之當做必須完成的任務,蔣厲瑩沒有繼續想下去,緣分是最無法預知的。
瑩:[恢複吧,這些年苦了你。]
柏宴關上屏幕,捂住眼睛,低低嗤了聲。
若是重來,他還是會嘗試時間回溯,因為他無法賭那接近於零的可能。
柏宴心中五味雜陳,這聲自嘲似的笑聲很輕。
洛嘉沒睡著,敏銳地察覺到那道聲音,似有什麼瘋狂又隱忍的氣息破土而出。
洛嘉的手指微微收緊,由於離得太近,鼻間縈繞著淡淡的薔薇氣息。
洛嘉的呼吸不穩,像隻四處亂竄的小動物,對於猛獸的親近有本能的畏懼。
不行,再距離這麼近,我遲早要得失眠症!
大佬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相處的,洛嘉有點欲哭無淚,我還是把枕頭換個方向吧。
雖然那樣要把腳對著柏宴。
唔,那隻能說句抱歉了!我會每天將腳洗得香噴噴的。
洛嘉遽然坐了起來,正在心裡醞釀著即將開口的話。
柏宴發現他的動靜,轉過身,溫聲道:“把你吵醒了?”
那低沉的聲音浸染著柔和,如朦朧月色下的潺潺溪水。
在夜深人靜的夜晚,透著一絲蠱惑力。
洛嘉喉嚨一梗,捏著枕邊布料的手指反反複複。
黑暗中,柏宴好像在凝視著他。
“我想……”
“嗯?”
洛嘉不由吞了吞唾沫,想說的話卡在唇間,莫名地話鋒一轉。
“我、我想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