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會隻以為他是在故意瞎扯挑撥離間,如今想來,他說的全是真話。
所以……
儘管覺得很不可思議,她心裡也隱隱約約冒出了一個念頭。
——夏油傑是為了從高層手裡保護她,才會把她帶走。
麵對著這樣的夏油傑,她滿心複雜,可又無法開口求證。二周目的夏油傑已經死去,現在的夏油傑對此一無所知。
她
隻好乾巴巴:“你、你怎麼來了?”
夏油傑喉結滾了滾。
他好像想說什麼,但注意到始終站立在不遠處的五條家術師後,又默默吞咽了下去。
“你……我聽說你被下了死咒。”
夏油傑瘦了許多,人卻一如既往地高挑,她要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臉。那雙細長的狐狸眼隻盈著一點微弱的亮光,像即將被陰雲吞沒的稀疏月色。
神田詩織彆開眼,摸摸手腕,沉默地“嗯”了一聲。
“……”
那抹淡淡的月色也倏然黯淡了。
“身體感覺怎麼樣?”他輕聲問。
“還好,能跑能跳,一頓能吃兩碗飯。”
“……這樣啊。”
夏油傑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強,比哭還難看,那雙眼睛仍然執著而貪婪地看著她。
他進不來,影子卻照在地上。長長的一條,曖昧纏落在她身上。
神田詩織扭頭看了眼攏袖站著的五條家主,說:“悟馬上來了。”
夏油傑聽見了,卻不肯走。
“我知道。”他低低說,“詩織,我——”
“轟——”
一聲巨響。
澎湃咒力挾著明亮至極的蒼藍洶湧而至,原本安靜伏在他身後的咒靈紛紛向前,替主人擋下了這強勢一擊。
隻是作為代價,不少咒靈都在這一擊下湮滅於無形。
“……”
夏油傑掀眸,看向浮遊於夜空的摯友。
五條悟仍維持著「蒼」的手印。
獵獵夜風吹亂了那一頭熠熠生輝的銀白短發。五條悟表情沒什麼詫異,似乎早就料到夏油傑的行動。見夏油傑望來,他眼睫微垂,居高臨下地看著後者,神情淡淡:
“有點過了吧,傑。小偷當上癮了?”
夏油傑沉默地看著五條悟。
半晌。
他斂去方才露出的失意,很慢很慢地勾了下唇,有點挑釁,有點輕佻:
“很不安嗎?悟。”
“……哈。真敢說啊。”
五條悟麵色陡然冷了下來,嗤笑。
夏油傑彎了彎眼,口吻謙和,眸色沉沉:
“彼此彼此。”
夾縫中的神田詩織:“……”
她看看天上的那一個,又看看地上的這一個。身後五條家主的目光也刺得她很不自在,她悄悄扭過半個頭,看見五條家主那張痛心疾首的臉,似乎就差指著她鼻子罵她是“紅顏禍水”了。
她又默默扭回頭。
雖然能被認為“紅顏”她是很高興啦——這種大美女級彆的詞彙居然有朝一日也能用在她身上,捫心再問,她是有點小雀躍沒錯,但跟在後麵的“禍水”就不必了吧?
她三周目真的有在一心一意攻略五條線,很乖很安分的。
玩家覺得很冤枉。
她眼觀鼻鼻觀心,小動物的本能讓她嗅到了危險的
味道,但轉念一想,她又沒做錯什麼,於是拋掉那點莫名其妙的心虛,很努力地挺直了腰杆。
五條悟低眸,往下看了小女友一眼。
隻隨便披了件薄薄的外套,赤腳踩著拖鞋,睡裙隻到膝蓋,白皙光裸的小腿暴露在涼夜之中。
他從天上降了下來,若無其事地開始趕人:“欸,穿得好少哦,不冷嗎?好啦,快點進去。”
神田詩織不肯:“那你呢?”
五條悟歪頭:“我?有點事要和傑去外麵聊聊。”
神田詩織又看向夏油傑。
夏油傑不置可否,臉色平靜。
五條悟進了結界,拍拍她的腦袋,好像誤會了什麼,在口袋裡翻找一下,抽出一根奶油味的棒棒糖,撕了包裝紙塞進她嘴裡,哄小孩似的:
“去吧去吧。”
“……”
五條家主的目光頓時更紮人了。
神田詩織含著棒棒糖,從心存了個檔,猶猶豫豫地轉身進去了。
……
屋外傳來砰砰咚咚的巨響。
間或夾雜著明亮的蒼藍輝光。
神田詩織快速穿完衣服,探頭探腦地觀察一會,偷偷摸摸避人耳目地溜到了前院。
結界外還有一層五條悟設下的帳。
除她之外,不限製任何人的出入,以這樣的束縛換來了帳強而有力的堅固度。
而帳之內的五條家結界,則隔斷了未經允許的不速之客,完美與帳互補。
結界隻針對外部,不針對內部。所以如果她想,她可以輕輕鬆鬆就跨過去,但麵對結界外的帳,她就無計可施了。
神田詩織蹲下來,對著帳這裡敲一敲那裡錘一錘,費了好半天功夫,硬是沒能撼動分毫。
她有些喪氣地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