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
五條家打探到了新消息。
羂索接到了一個單獨任務。
因為是加茂源的殼子,名義上屬於加茂家的一員,所以他也得乖乖去做被委派下來的任務。
神田詩織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她拉來五條悟與夏油傑,埋伏在羂索的必經之路上,準備到時候給他來一個大驚喜。
星子稀疏,月色黯淡。
風吹過樹冠,拂起一陣沙沙聲。
二人蹲在草叢裡。
五條悟等得不耐煩了,就去拿手指玩神田詩織的頭發,歪歪扭扭地給她編辮子。
夏天,又是草叢,蚊蟲亂飛。神田詩織拍走一隻在眼前亂轉的花蚊子,低頭,看見了五條悟給她編的辮子。
又粗又醜,還很奇怪,一點也不漂亮。她扁嘴,想要拍開五條悟的手——沒成功,他開著無下限,於是隻好忍氣吞聲,壓低了嗓子,用氣音問:
“怎麼樣,來了嗎?”
她期待地看著他的六眼。
五條悟早就摘了墨鏡,聽見她問,藍眼珠微微轉了下,懶洋洋:“還沒哦。”
好吧。
神田詩織揉揉快要蹲麻的小腿,忍不住往地上坐了一點。
夏油傑側目:“累了?”
她搖搖頭:“隻是有點麻。”
又等了一陣。
就在她懷疑是不是情報出錯的時候,五條悟身體倏地繃緊了,鬆開她的頭發,轉頭,看向某個方向。
“來了。”
他說。定定望著來路,唇角上挑,眼眸蔚藍如晴空,滿是躍躍欲試。
神田詩織立即警惕地豎起耳朵,一邊觀察著周圍的風吹草動,一邊摩拳擦掌。
漸漸的,遠方浮現一點人影。
她握拳。
今天玩家就要替天行道,教訓教訓這個屑BOSS!
……
羂索不愧為通關任務的大BOSS。
身上還是有一點子絕技在
的。
有兩個最強隊友,再加上她手裡的天逆鉾——上次試完天元之後,神田詩織考慮到還要打BOSS,就沒有立即還回去,而是以付費租借的形式同伏黑甚爾續租了下來,所以她雖然緊張,卻沒有太過擔心。
道具與隊友都拉到頂配了,她一定能贏。
而剛開始,也確實是順風局。
他們打了羂索一個出其不意,輕易便壓製住了羂索。
羂索見勢不妙,立即結印開了領域。
能對抗領域的,同樣是領域。
所以神田詩織也開了領域。
她拉住了夏油傑與五條悟。
被她觸碰到的人,在領域內不會墜入時間的罅隙。
漆黑的影子如海潮蔓延,像是最深最絕望的深淵。深淵之下,由影子做成的巨鐘悄無聲息地轉著表盤上的針。
垂眸泣血的佛像也出現在了羂索身旁。
掛著無數人臉的參天巨木延展開根係,以比黑影更快的速度,占據了比黑影更大的空間。
啪嚓。
千瘡影心庭寸寸破碎。
她睜大眼,一時混亂,又很快意識到,羂索的領域很不對勁。
不是在術的性能上輸了,而是因為施加於千瘡影心庭外部的壓力。
領域的外側很脆弱。
羂索是無邊界領域。
比她的要更大、更廣。隻需要從外部施加攻擊,很容易就能打碎她的領域。
……糟糕。
不會翻車吧?
她忐忑,夏油傑反應極快地叫出了裂口女,展開簡易領域。五條悟回頭看他們一眼,伸手拉住兩人,結印。
冷靜與興奮,兩種矛盾之極的神色同時在他臉上雜糅,眼底有淡淡的瘋狂。
“領域展開——”
“無量空處。”
……
風聲漸止。
黯淡月色隱約照亮一地狼藉。
五條悟撿起掉在地上的墨鏡,走了過去。
“魔女秘寶的下落。”他居高看著羂索,眼裡還殘留著未褪儘的戰意。
羂索渾身是血,唇色蒼白,模樣狼狽之極。
他捂著重傷的胸口,沒有回答五條悟,而是看向神田詩織。
黑發,劉海上夾著小巧精致的發夾,粉兔子抱著胡蘿卜。
像是感到荒誕至極,羂索死死盯著她,扯出一個惡意的笑,嘲道:
“真可笑啊。居然來問我嗎?”
這之後無論再怎麼問,羂索始終閉口不言。
羂索的本體是大腦,天元已經告知過他們,隻要本體沒有損傷,就算沒有身體隻有大腦,羂索也能直接說話。
所以他們打算隻帶走羂索的大腦。
放在咒術高專的禁閉室內,慢慢盤問。
夏油傑叫出咒靈,擰開羂索的腦殼,卷起那團灰白色的、黏糊糊的大腦。
神田詩織看一眼,
頓覺獵奇。
……誰家大腦上還長個嘴巴啊!
比史萊姆身上長了個嘴巴還要離譜千百倍。
她立即嫌棄地挪開眼。
看見五條悟站在原地,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麼。手裡捏著墨鏡,也不戴,石雕一樣。
她忍不住湊過去,戳戳他,擔心:“沒事吧?”
“嗯。”
“羂索的領域,你怎麼搞定的?”她好奇。
五條悟的無量空處跟她一樣,也是封閉式領域。
“置換了領域內外側的條件。”他淡淡。
“……哦。”
她得到答案,沮喪低頭。
沒有辦法成為參考答案。
僅憑一個念頭就能成功改變領域結構,是她做不到的境界。
想想,又覺得哪裡不對。
這個時候的五條悟,應該還沒有掌握領域才對吧?
而且,感覺態度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怪怪的。
她抬起一點臉,正好撞進五條悟冰藍色的眼底。
他正直勾勾地看著她,麵上沒什麼表情。五條悟不做大表情時,那張臉就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淡漠與疏離,像山上的雪蓮花,卻又帶著蓮花絕不會有的濃厚壓迫感。
神田詩織被看得內心惴惴,困惑:“你怎麼了?”
五條悟沒說話。
夏油傑正收拾完屍體,正往這走來。
五條悟看了夏油傑一眼,戴上墨鏡,聲音很淡:
“晚上我去寢室找你,有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