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好痛。
眼淚一下就彪了出來,她揉著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哭哭啼啼:
“人家搞不清楚情況,想再去醫院看看,結果今天就遇見了那個咒靈。”
五條悟沒什麼感情起伏地笑了一下,嗓音泛涼。
“要我說多少遍才長記性啊。都說了有六眼,你做什麼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咕嗚。
她收起假模假樣的低泣,焉巴巴地垂下腦袋。
她決定使出第二招。
就是你了!裝暈!
她眼一閉,正打算就這麼直挺挺往旁邊摔過去時,衣領卻忽然被五條悟拎住。
他像提貓一樣,輕鬆把她按到自己身上。
“裝暈沒用。”他涼涼道,“然後呢?”
“什麼?”小花招全被識破,她懨懨。
五條悟捏著她的臉,強迫她抬起一點,神色平靜。
“有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愛說謊的小騙子也要拿點真心出來才行吧。”
……這會的語氣倒是有點像她認識的五條同學了。
可她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神田詩織茫然眨眼。
五條悟再度逼近她。
那雙藍眼睛幽沉沉的。
“沒心沒肺隨隨便便把人拋下的家夥,難保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神田詩織遲鈍地明白過來。
五條悟是想要一個保證。
一個她不會再隨便消失的保證。
她眨巴眨巴眼。
當即朗聲:“不跑不跑,再也不跑了。”
她說得太流暢,五條悟好像不太信。
神田詩織表情很無辜。
畢竟遊戲已經融入現實,她在這裡有父母也有朋友,還有大學要讀,就算跑……她也沒地方跑呀。
她想了想,湊過去,捧著他的臉,認真看著五條悟的眼睛,再度重複:
“不跑了。抱歉,讓你找了那麼久。”
“……”
五條悟沉默地與她對視。
良久。
他抿著唇,臉上浮現了她所熟悉的、屬於五條同學的表情。
像煩躁甩著尾巴的大貓咪,有點不爽,有點氣惱,被雨打濕皮毛,又顯得好像有點委屈巴巴。
這算是……過關了嗎?
神田詩織不太清楚,小心:“悟?”
五條悟悶悶:“你這次不是說謊吧。”
她急忙點頭。
五條悟看了看她,忽然低頭,泄憤似的用力咬上她的唇瓣。
在最開始的一年裡,五條悟想破頭也想不通神田詩織消失的理由。
她對咒術界的改革那麼期待,她描繪了心中理想的世界,為此她甚至不惜回溯至平安時代,哪怕對上兩麵宿儺也未曾退卻。
這樣的人,卻在即將迎來黎明的那個夜晚,突然人間蒸發,消失得乾乾淨淨。
夏油傑問:“悟,詩織會不會……”
還沒等問完,就被五條悟打斷:“她還活著。”
五條悟很篤定。
因為他定下了靈魂束縛。
原本隻是想作為保險——三次時間回溯,一不注意,小騙子很容易就會跑到他觸及不到的地方去。
但很快他發現,僅僅這樣是不夠的。
五條悟能感受到她還活著,卻又好像有一堵牆在麵前,叫他感應不清坐標。
三年,六年,直至第十年。
時間傾瀉如沙。
那個行事乖張隨性、下巴往天上翹的青蔥少年,如今也收斂起鋒芒,成長為了可靠強大的咒術基石,教育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
也許還要花第二個、第三個十年,才能找到婚戒的另一個主人。
但沒關係。
他是五條悟。
無論花多久,也一定能找到。
他有這樣的自信。
因為逐漸習慣了等待,好像十年也不是那麼難熬,但今天真切見到了人後,十年間那些難熬的苦澀似乎在一瞬間全像海水一樣席卷而來,將曾經度過的無數日夜變得如此漫長、如此難捱。
五條悟憤憤啃咬著她的唇瓣。
直至紅唇變得腫脹不堪、尖牙不小心咬出一點血絲,才慢慢吞吞地抽身。
神田詩織捂著嘴,目光譴責,表情抗議。
他舔舔嘴巴,重新從口袋裡抽出眼罩,把頭發一點一點捋起,再給自己係上。
忽然,他動作一頓,低頭看向自己的製服,緩緩挑眉。
皺皺巴巴的,有一小片顏色很深。
神田詩織跟著看去,臉蛋瞬間爆紅。
她衝過去,想要解開他製服外套的扣子,手忙腳亂地一通操作,費勁兒解了半天,終於成功一把奪過,丟進洗浴間的衣簍裡。
“……”
五條悟翹著唇看她。
過了會。
她佯裝鎮定,若無其事轉身,問起正事:“那個咒靈,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吧?”
五條悟說:“沒有喔,你的靈魂很乾淨。”
“哦。”
神田詩織慢吞吞應聲,想了想,低頭看看自己張開的手,遲疑著問,“那……你看見我的術式了嗎?”
“以及,嫉妒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