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模糊糊:“好、好像
是……”
話沒說完,她又聽見五條悟從鼻腔裡輕輕“嗯?”了一聲,勾起一點眼罩,唇角微挑,狀似無意:
“宮城縣呐,好像網紅甜品店也不少。下次試試去另一家更貴的吧。”
“……”
她咕咚咽了口口水,改口,“似、似乎也不一定?”
眼看兩人雖然笑著,眸色卻隱隱有些發沉,趕在他們再度發問前,神田詩織急急把碗裡剩下的兩口飯扒完。
“我吃完了,你們慢用。”她說著,抄起碗筷就往廚房逃,背影狼狽。
躲進廚房,神田詩織才舒了口氣。
要死。
遊戲玩得花,現實都得還。
站著出了會神,她才忽然意識到,外麵下雨了。
似乎是暴雨,雨珠重重砸在窗戶上,滾雷隆隆。
剛才在客廳沒注意,她推開一點窗,烏雲低壓,細狀閃電遊龍一般,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是雷暴天。
她沒帶傘。
就算帶了傘,這樣的天氣也不適宜出行。
神田詩織合上窗,避免雨絲飄進來打濕台麵。把自己的碗筷洗了後,低頭看了眼手機。
七點不到一點。
她決定再等等。
她寬慰自己:說不定等到九點,雨就停了呢?
事與願違,這場雨持續得很久。
都九點半了,也不見有停的意思。
神田詩織在房間訓練了會,又掏出手機摸了會魚。十點鐘,雨還在下。
五條悟問她要不要留宿。
大少爺買的公寓足夠大,主臥一間次臥兩間,五條悟讓她隨便挑。
她選了一間次臥。
住宿的地方是有了,洗澡就沒辦法了。她沒有換洗衣物,想著今天要不要忍耐一下,拿毛巾沾點熱水擦擦身,夏油傑卻好像看穿了她的顧慮,適時地變出一套乾淨衣物。
她翻了翻,在家居服的夾縫中看見了一次性內衣褲。
“……”
哪來的夏油牌藍色狸貓。
她沉默一會,指著這套衣物,眼神懷疑:“傑,你提前準備好的?”
夏油傑鎮定自若:“嗯。考慮到往後的訓練也會加入體術課程,就先備著了。”他彎著眼,笑眯眯的,“出汗不洗澡的話,不是會很難受嗎?”
好、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她有點信服了。
抱著乾淨的換洗衣物,神田詩織痛快洗了個澡。
洗手台上放著夏油傑新買的牙膏與牙刷。
好像是特地為她選了一個卡通兔的杯子,顏色粉粉嫩嫩,充滿了少女心。
神田詩織不免感歎起他的體貼與細心。
她刷完牙,咕嚕嚕吐出水,推開浴室門,正準備找夏油傑道謝,卻發現客廳裡空無一人。
筆記本電腦倒是還擺在長桌上,沒有移動過位置。她探頭看了一圈,背手走來又
走去,最終在陽台看見了兩人。
他們好像在說些什麼,夏油傑低頭咬著煙,聲音模模糊糊的,隱約聽見了“詩織”兩字。
她渾身一激靈,匆忙收回即將扣上陽台門的手。
根據這兩天的經驗,但凡提到她的名字,就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好在兩人都背對著她,又顧著聊天,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鬼鬼祟祟的小動作。神田詩織轉了轉眼珠,躡手躡腳後退,急速撤進自己的次臥裡。
然後“啪”地一聲,合上了門。
好險好險,差點又被卷進去了。
她拍拍胸脯,心有餘悸地把自己丟到床上——是因為房子很貴的原因嗎?配套的床也特彆軟。
好像躺在雲朵上。
神田詩織摸摸床,心滿意足地躺下。床上有全新的被褥,她扯過來蓋好,再拿出手機,播放起《奇跡再現》。
一曲終了,她頓時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與勇氣。
很好,明天又有力氣接著訓練了。
她快樂地閉眼。
……
五條悟收回飄向次臥的視線。
“沒心沒肺的笨蛋。”他輕輕吐氣。
都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他有六眼,還自以為藏得很隱蔽。說她膽子小吧,偏偏敢玩弄兩個最強的感情;說她膽子大吧,一旦發覺情勢不妙,立刻就會慫噠噠地逃之夭夭。
跟泥鰍似的,滑不溜秋。也不是沒想過把小騙子抓回來放在身邊親自照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曾經試過一次。
在她被下死咒的時候。
既是出於保護的客觀需要,也是出自於他的主觀私心。少年神子不懂如何愛人,所以青澀而笨拙的,僅僅憑著本能行事,將她關進了自己的巢穴。
詩織並沒有表現出不適。
該吃吃該喝喝,很心大地過著日子,叫五條悟漸漸覺得,用這種方法是正確的。
直至家入硝子點他,說詩織不是籠中鳥。
直至把她稍微帶離了巢穴。
於是他發現,家入硝子是對的。
比起無所事事過著無精打采五條家生活的那段日子,她看起來要更加幸福與開心。好像到了外麵,她就成為了自由的風。
這讓五條悟想起了初見她時的模樣。
驚世駭俗地說著“閹了吧”,熱情洋溢地拉著咒靈合照,膽大包天地向夜蛾開出空頭支票、揚言要買下學校。
——那些逐漸讓他變得在意她的,樁樁件件。
水波如鱗,在地麵蕩漾出溫柔光影。五條悟站在她身邊,看著水族箱之中的鯨鯊,想起的卻是虎鯨。
隻適合在大海裡生存的動物,被圈養進小小的水族館後,就會因為精神壓力過大而抑鬱自殺。
“悟。”
夏油傑咬著煙,沒點燃,眯起眼看著夜空。遠處電閃雷鳴,雨絲連成了幕。風大,水珠斜斜撲到他麵上,男人垂眸,問:
“關於詩織,你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