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靈域幻境 教主走到了她的跟前……(1 / 2)

人間無數癡傻酷 容九 10899 字 8個月前

席芳單膝蹲下身,一探柳扶微脈息:“奇怪,怎麼好的這麼快……”

她愣愣望向坐在跟前的這位老太婆,哦不對,應該說是袖羅教主,頓時覺得言寺正的那句“他們追根究底還是人”就特娘的扯犢子,這世上哪有“人”能這麼一夜之間從一個八旬老太回春成三四十的婦人麵貌的?

回春二字用得不大準確。這教主沒了皺紋,五官的輪廓倒是顯出來了,麵色依舊白裡透灰,可殷紅的唇色又宛如花季少女,仔細看,身上每一處的年齡都不大相同,簡直不似真人,像個東拚西湊的泥塑!

親娘欸,你當年到底為啥想不開啊,如果江湖裡的妖人都是這樣的……

這時,教主攏袖問:“你,醒了有多久?”

柳扶微渾身一僵——這話,無非是在問她聽到了多少。

她應該如何作答?說剛醒,會信才是見鬼。要不,說隻聽到兩句?嗬嗬,光是最後兩句也已把天書、神廟還有祁王都囊括了,換作是她是妖人,也該永除後患吧?

“教主問你話,你啞巴了!”

歐陽登看她慘白著臉色不吭聲,抬腳就要踹來,席芳拉著她邊上一拽,她原本的位置堪堪多了個腳掌坑。

席芳:“教主尚在問話,歐陽左使又何必急於一時要殺她?”

歐陽登罵罵咧咧:“教主你看、看看席先生,他就是偏幫凡人,見這小妮子貌美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

“……”

柳扶微當然沒蠢到以為席芳是在救她。

說穿了,這倆各懷鬼胎,席芳是打算用她的命來換那位不知名小姐的命,大蝙蝠則是一心惦記去神廟,估計開那什麼天書也費靈力,這才想儘快斷了教主換命的念想。

至於這教主本人,單憑彌漫於院落的凜凜寒氣,也必是動了殺心的。

教主的眼珠子大於常人,匆匆一瞥足以令人窒息,柳扶微喘不勻氣,不得不屈指握住自己的領口,低頭這一瞬間才看清自己一身衣裙浸滿了血,微微乾涸的暗紅色在月色下更顯得觸目驚心。

有那麼一瞬間,她像當真看到自己身下所沾的,已非陽間土地了。

這一幕何曾相識。

破廟不再是那個破廟,賊人也未戴著牛頭馬麵,一樣的是,不會有人來救她。

雖說她總是自嘲“要死要死”,今日也真真切切“死”過一回,自以為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八字箴言悟了一輪。

然而還魂不到半刻又得知真的將死,她猛然間意識到:這是老天就是揀中了要耍她,看她會不會輸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看她會不會就對這該死的命運束手就擒。

想得美!

不知是因為太過荒謬、滑稽的事頻頻落到她頭上,還是因為被割過喉、失血過多以至於有些回光返照的症狀,柳扶微內裡的七情六欲都統統攪合得隻剩一個欲了——求生欲。

管他什麼惡煞之氣,即便她真的沒幾個月好活了,哪怕就多三天,焉知不能等來一個從天而降的時來運轉呢?

“教主,瞧這小妮子分明是什麼都聽到了,不能留了,外邊還有追兵,一旦破了結界隨時都會闖進來,要是給她開口的機會,不就把咱最後的路子也給堵死了?”

邀月難得沒抬杠,她站在一旁覷著教主的神色,留心到席芳想開口,忙衝他使了個“彆妄動”的眼色。席芳斟酌片刻,抬袖之際被一人搶了白:“最後的路子,若指的是神廟裡的天書……那我奉勸貴教,不必白費心思了。”

眾人皆微微一驚。

說話的人,是這位攤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娘子。

柳扶微深吸一口氣,重新抬首,直視袖羅教主:“至於換命,隻要……你們不怕要救的人越換越短命,我,樂意配合。”

***

娘曾經說過,世上絕大困境都有可破的節點,不過人在緊張時容易反應遲鈍從而錯過良機,是以,越是生死一線越該鎮定下來——如果腦子實在轉不溜,不妨先唬唬人,哪怕勾勾嘴角、囂張笑笑也未嘗不可。

人總有好奇心,見人發笑就問為什麼,是人的本能。

妖應該也不會例外。

這不,看柳扶微一副似笑非笑的閒淡姿態,歐陽登忍不住道:“你什麼意思!”

“你們不知命格是會越換越廉的麼?”大蝙蝠太醜,柳扶微不敢直視隻能斜睨,“換命術這般離經叛道的術法,耗得可不單單隻有靈力,福澤綿長倒也罷,顧盼以身試練邪術,原本就是一身倒黴命,光一次就嗚呼哀哉,哪經得起反複使用?”

從席芳並不知顧盼換的是誰的命、再到歐陽登百般阻撓來看,這群妖人也是頭一回搞這茬,對後果有諸多不確定,如此絕佳的切入點,她豈會放過?

席芳倒是不慌不忙:“在馬車上你隻說是聽從左少卿那兒聽了兩句,這會兒成了行家了?”

柳扶微暗罵一句“死賊要不要這麼精”,麵上卻是“嗤之以鼻”地一笑:“行家不行家的,席先生又何必著急著諷刺我呢?人的命數不可說儘有天定,自有因果循環,顧盼為什麼會隨身攜帶辟邪之物,又為什麼如此急迫的要交換命格,想必貴教比我更清楚吧?我真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會瞧上了她……自然,我也是倒了血黴才會被她給盯上……”

她將左殊同說過的話稍作一融,道:“事已至此,不論是你們動手還是老天動手,我總歸沒幾日好活,一時半會贏了嘴仗又有什麼意義?”

在諸多糊弄的手法裡,除了“隻要你笑的夠篤定對方會自然心虛”外,還有一個慣用法子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擺出一副連死都不怕的樣子,說的話也就更可信了些。

邀月冷笑:“那你還真是菩薩心腸,死在我們手裡,還不忘好意提醒?”

“姐姐有所不知,我提醒隻因答應過席先生……”見席芳一怔,柳扶微故作訝異:“席先生忘了嗎?我們打過賭,若我贏了你就放我走,我這個人向來言出必行,輸便輸了,仍也希望踏踏實實、仔仔細細幫你們解決問題嘛。”

“……”

彼時她小命被人攥手裡,所謂打賭無非是試探她的口風,可此情此境這麼一說,反顯得席芳“隱瞞了點什麼”。他不得不向教主描述當時情形,才開了句頭,又被歐陽登打斷:“怎麼地,她要是贏了,你還真放她走不成?席芳,你可搞清楚你現在的身份……”

“行了。”邀月忙道:“這小丫頭滿肚子壞水,瞎話張口就來,咱們可不能著了她的道。”

柳扶微:“這位姐姐忒有意思,我說的話若是假的,你們教主會分辨不出來?”

言外之意:教主都沒吭聲,你們吵吵啥吵。

“你!”

眼見鞭子欲要落下,卻讓教主指尖一劃隔空擋開:“柳小姐提及‘天書’,不知是何時從何處聽來?”

巧了吧,就方才,從你們這聽來的。

自然不能這麼答。她估摸著和話本裡那些“拿了就能一統江湖”的神物也差不了太多,又想起席芳一度要拿她換劍,遂道:“左殊同說過,這世上千萬寶物,能勝過他手中那柄如虹劍的,隻有天書。”

眾人聞言皆交換了一下眼神。

教主眉梢微微一挑:“那你又為何奉勸我們,‘不必白費心思’?”

柳扶微欲言又止,“哎,我一個階下囚說什麼你們也不會信的……”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們會不會信呢?”

見對方主動發問,柳扶微不動聲色深吸一口氣:“天書可從來不止江湖人覬覦,在朝中同祁王一個心思的遠不止一個,聖人又豈會毫無動作?這條線索在大理寺一直都有專人跟進,我聽聞,流落神廟也是幾日前大理寺先得到的消息……”

“不可能!”歐陽登不信,“祁王說過,此事除他之外無人知曉,再說,這天書凡人可打不開……”

嗬,原來凡人開不了天書。

柳扶微睨過去,“那你說說看,祁王既知天書就在神廟當中,為何還要約你們五日之後相見?他有否明說,將用什麼法子讓你們混進去呢?”

歐陽登答不出來。

“五日之後,聖人會親往神廟,祁王也會親隨,而開啟天書之法……”柳扶微都沒想到自己可以將一係列巧合串聯起來,簡直越說越順溜了:“你們以為我哥左殊同這些日子公出去的是哪兒?你們又以為,他一個國師親封的瘟神,聖人如何還會留他在朝?就不擔心左殊同瘟著自己了?嗬嗬,不為其他,因為他是滿朝文武中唯一一個能夠開啟天書之人。”

眾人皆驚,就連一直沉默的席芳都稍露詫異之色。

柳扶微麵上鎮定,心如擂鼓。

她在破屋偷聽那會兒,就覺得這幾個妖人的關係不似表麵看到的那般。

教主待席芳如同軍師,卻遲遲不肯采納他“二次換命術”的提議;而歐陽登呢,瞧著是有些說話不經大腦,要真是魯莽之人,又怎麼能將聯絡祁王和四壇的教務都交由他執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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