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章:情濃何方 殿下當然不是這……(2 / 2)

人間無數癡傻酷 容九 10761 字 8個月前

……

輕飄飄的聲音飄蕩煙霧繚繞中,空氣中難得齊默了一瞬。

或許,都想起了後來廟中的那道魔影,想到了如今的靈州之危。

正當少年的青狼,若知後事,可會悔恨?

很快畫麵倏閃,來到了啟天書那日——自是偌大的陣仗,當朝國師親至,齊聚一堂的仙尊們捏訣布陣,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掩去滿眼猩紅,除了玄陽門與軍中將士之外,更有不少聞風而至的圍觀者,即使被朝廷的兵馬堵截在外,一眼望去烏泱泱的全是人。

戈望就在萬眾矚目中步入玄陣當中。

柳扶微不由轉向司照,想到罪業道上的知愚齋,若是那時太孫殿下就那樣開了天書,世人也無從知曉吧?

騰飛的天書席卷雲影,一時之間分不清一番亂象來自於心域還是當年,天際現出一隻白羽,一撇一捺劈出光影,有人驚呼一聲:“是天書預言!”

她定神看去,依稀辨出幾個大字,念道:“禍……出……青……狼?”

哪怕早已從本尊口中聽過這個故事,親睹此景依舊覺得震撼。

司照眉頭緊鎖。

未待字形全現,一道灼灼紅光閃過,戈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生生拽出陣外,天上的字也黯淡下來。柳扶微定睛一看,竟是鬱濃闖入陣中,千絲銀線倏地纏住飛簡,繼而用力一拽——她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奪下天書!

???

這都行?

鬱教主不愧是我的上一任。

“阿澤絕不是禍害!天書預言不可信!”鬱濃道。

接下來的場麵,真可謂是千古第一混亂了,所有人與景模糊得宛如鬼影,依稀能聽到梅不虛說“妖女搶走天書快追”,還有人說“青狼就是青澤將軍”“天書預言必將發生”“不如就此誅殺以絕後患”之類的話,柳扶微頓覺陰風陣陣,不覺靠攏向司照道:“是我眼花了麼?這天書……是不是和你當時開得哪裡不大一樣?”

司照未語。

他看向消散的幻影,不知是發現了什麼,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幻象仍在繼續。

越過重重霧瘴,時見軍中遍地死屍,時見河流鮮血潺潺。都說是青狼狂性大發,先殺軍中同袍,又在仙門圍殺中逃入靈州的村鎮中……雜亂的討伐聲、廝殺聲紛遝而至,柳扶微被這地動山搖晃得眼暈,本能閉了閉眼,睜開時,再度見到了開頭屠城的那一幕。

不,地點雖是那個地點,青澤身著銀甲,一雙鸚鵡綠的靴滿是鮮血,他的頭頂上方密密麻麻懸著仙門的劍陣。

他手中持著帶著的長槍,與那個斜坐於屋頂上,漫不經心的烏衣少年早已判若兩人。

那雙深陷在眉骨陰影下的眼,浸透了肅殺的陰沉:“我阿姐呢?”

戈望啞著嗓子道:“你先放下槍。”

“我問你,阿姐呢?”

“放下槍,阿澤。”

“我放下槍,你能保得了我?”

戈望無法作答:“不論如何,將士們是無辜的,百姓也是無辜的。”

“所有人都無辜,隻有我最可恨,活該被殺?嗬嗬嗬嗬嗬!戈望,想我青澤十年與你出生入死,守靈州、護生靈,可如今,你也不信我!隻因一則預言,或是、隻因我是妖,便料定我將犯大罪,將覆蒼生……哈哈哈哈,你們人可真有意思!”

戈望質問道:“這一路行來,遍地殺戮,你如何解釋!”

青澤冷笑:“你已定了我的罪,何須惺惺作態?”

他身後諸多百姓抱頭蹲地,嗚嗚咽咽著,仙門及軍隊不敢出手,是唯恐他再出手對那些人質下手。

柳扶微都看糊塗了:“發生什麼事了?他不是想保護大家麼?”

“他中了毒。”司照看向他微弓著腰喘氣,以及他握槍的姿態,“他也沒有想要傷害百姓。”

她不解:“可死的那些人……”

他蹲下身,由近處看了幾具屍身的死狀:“如果幻境不假,應是死在彆的兵刃之下。”

柳扶微一驚:“那他為何不解釋呢?”

“也許……”司照站起身,目視前方,“是解釋過了,無人肯信。”

這時,不知哪來的稚子從人群中鑽出來,奶聲奶氣地喚著“青澤將軍”。

青澤一回頭,衝那稚子冷叱一聲“滾”,看了一眼上空的劍陣,本能一舉槍,忽地一支羽箭紮進他的後背,有人撕聲道:“莫讓他傷了孩子!”

那些大人手忙腳亂地將稚子撈回去,更有人責罵道:“什麼將軍,他是妖!”

稚子哭著問:“爹爹從前不是說,青澤將軍是好妖麼?”

“不,妖性難改!天書預言他是禍端,是災星,他會殺了我們所有人!”

這一刻,怕已無人記得,那年靈州之變,是誰以血肉之軀護他們安隅至今。

青澤低低笑了一聲,繼而狂笑不止,笑聲在濃霧迷繞中回蕩,無端令人心生寒意。

戈望步步逼近他:“阿澤,不要再傷人了……”

“我隻要你告訴我,我阿姐在哪兒!”

戈望看他麵露狠戾之色:“如果你當真聽你阿姐的話,放下槍。”

“我問你她在哪兒!!!”

嘶吼之際長槍揮出,四麵兵刃瞬間被浪流掀翻,戈望想起那則天書預言,怕是今日靈州城要死在這一柄長槍下之……

“阿澤!你阿姐要我告訴你……”戈望竭力揮刀,“天書之命不可違!”

幻象陡然放緩。

四麵搖曳的陰影都鑽入青狼的瞳仁裡,最後一道光也熄滅了。

手中的長槍在即將紮入戈望心口時,不知為何,頓住了。

也是這一頓,刀劃破了他的喉嚨,萬劍穿過他的身。

仰麵倒下時,他的眼看著明滅晨暉,聲音輕如鴻毛:“阿姐,為什麼騙我?”

銀甲洇染著團團血色,宛如一場霧雨,漸漸溶化,漸漸稀淡。

周遭有人歡呼,有人長舒一口氣,有人歎息,唯獨沒人留意到他左手手心握著個巴掌大小的橙子。

即使站在極遠的後來,這一股烽煙的悲愴依舊身臨其境。

柳扶微想起自己曾問過鬱濃:我要真去找戈將軍拿回你情根,你可有想轉達的話?

鬱濃終是搖了搖頭。

突然之間,柳扶微很想問一句,那些站在自詡正義地帶肆意妄為的人,憑什麼心安意得?

她壯起膽色,步向前道:“戈將軍,你明知道青澤最在乎的是誰,你是為了令他失神,再趁機殺他,對吧?”

司照:“柳小姐,這隻是幻……”

柳扶微手中的神戒幻化成一柄短刀,朝前一指:“回答我!戈望戈將軍。”

幻境中的人維持著跪地的姿態,好像徹底失去了知覺。

戈望抬頭望來,眼底帶著壓抑的漆黑:“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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