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六十五章:誰的情根 “你莫不是忘了……(2 / 2)

人間無數癡傻酷 容九 10342 字 8個月前

柳扶微萬分頭疼在自己心樹繞了幾圈,雖說目前為止,這兩條情根尚未碰麵,但衝這發展趨勢……

“一個凡人之軀,就擁有兩條縱橫的情根,屆時龍爭虎鬥,你確定你的心能挨得住?” 阿飛指尖輕盈地往後一比,“當然,你可以選擇把封印我的這根還了……”

柳扶微氣急:“我哪曉得封印前世的那人是誰,又投胎成了誰?”

何況,阿飛本就來源於自己的惡念,被封印的情況下尚且隨時能洗自己的腦,真解了封印,這禍世的命運就真扛不住了。

柳扶微道:“我對揭曉和自己無關的前世沒有興趣。另外,此次回到長安,不求其他,隻求歲月靜好到死。今日進來,隻是想要徹底了解真相,等出去之後自會一一記下,再將你清除乾淨,你休想拿這些話來動搖我。”

阿飛靠坐在樹邊,原本輕慢的笑意淡下,“阿微啊。你將我視作仇敵,可我本就是你心中的惡念,豈能不知你心中所想?你是天生的魔星,你這一生要遭受的命運,就是不斷地被人割舍、被人放棄,這鴻溝你一日無法釋懷,我一日不會消失……如果你真想將我徹底清除乾淨,首先你得敢解除我的封印,否則……”

柳扶微預感新一輪洗腦要來了,也不給阿飛繼續說話的機會,兩手一合出了靈域。

***

夕陽的餘輝透過窗灑進屋中。

柳扶微看著靜謐的閨房。

把記憶找回,本是不願再被動地接受危難,可真當她將這八個月的事又仔仔細細捋了一輪……

今生,前世……

安寧,血恨……

逃避時,總是忍不住想到阿娘、想到逍遙門慘案,想報仇,更想知道真相……想知道阿娘為何拋棄自己。

又在鼓足勇氣時,想要麵對、想要抗爭時,擔心阿爹、阿雋,擔心得來不易的美好被敲碎,她要再次落入那些可怕的境地……

當兩種截然不同的念頭充斥一體時,她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茫然。

到底哪個我,才是真正的我?

這時,外頭響起了柳常安的聲音:“阿微,是爹爹,你可睡醒了?”

柳扶微慌慌忙忙將一線牽重新套回指尖,待指環的光芒淡下,起身去把閂上的門拉開,柳常安滿麵擔憂地望著她:“怎麼光著腳就下來了?阿蘿,去把棗米粥盛來。”

門外的阿蘿應了聲是。

柳常安催促女兒回床上去,點了燈,看她病得臉色全無半點血色,心疼不已:“等你養好了病,一起去西明寺請平安符。”

柳扶微被阿爹一上來的這句戳得哭笑不得:“這些撮土焚香的事,我以為阿爹向來不信。”

“不可盲目迷信,也不可不敬鬼神,等你到了爹這個歲數,自會懂得。”柳常安揉了揉她的頭發,“人一輩子會遇到的鬼祟醃臢事就那麼多,你這一年來受了諸般苦楚,爹相信,從今往後必會順遂一生。”

阿爹是真的相信她能順遂一生,她也許根本活不到那一天。

柳扶微還是沒憋住鼻酸,眼底微微一紅。

在柳常安印象當中,阿微向來堅強懂事,哪怕這次劫後重生回家,都幾乎沒怎麼紅過眼。此刻看她淚眼婆娑,反倒卡了殼:“你有什麼心事,無需顧忌,大可與阿爹說……”

柳扶微流露出女兒家姿態:“沒,我就是覺得……如果可以這樣一直陪著您,還有阿雋和姨娘,我們一家人就這樣一起安安穩穩度日,也是很好……”

柳常安隻當她是經曆了這“夢仙案”,擔心自己的名聲受損會耽誤終生,安慰道:“爹的俸祿和產業雖不多,養你一輩子是綽綽有餘了,若你當真不願嫁人,爹絕不逼你。”

知阿爹又誤解了,難過之餘又莫名覺得好笑。

回來也不過幾天,這一茬他也沒少提,隻怕心中還是在意的緊。不過以他這樣的老古板,能說出這番話已是著實不易,她將眼淚一抹,道:“這可是阿爹說的啊,就算哪天前來柳家求娶的人排到朱雀大街,隻要我不鬆口,阿爹不能逼我,還得幫我將他們一一擋回。”

柳常安聽了,倒分外認真:“君子一諾千金,爹說話算話。”

嚴肅的氣氛總算因為這一句玩笑話得到緩和,等阿蘿端著粥羹進來,饞蟲被勾起,諸般委屈、害怕、踟躇、掙紮仿似也衝淡了不少。

****

這一夜於柳府而言,一夜寂靜。

但接下來兩日,對整個長安來說,腥風又起。

國子監忌酒裴瑄因涉“夢仙案”打入大獄,裴府連夜被抄,由大理寺、都察院兩司秘審。

春闈在即,作為主考官的忌酒大人出了如此變故,一時震驚滿京師。

各路說法眾說紛紜,有說“裴忌酒當年正是以夢仙害了亡妻”,有說“裴瑄是被鬼麵郎君蓄意報複”,更有甚者傳“因昭儀公主也深受其害方才如此大動乾戈”。

其中真相,在案情落定之前旁人自是不得而知了。但此次裴瑄會在一夜之間被迅速捉拿歸案,據說是因為皇太孫親自去大理寺作證。

再一聯想前段日子裴瑄提出廢皇太孫,眾朝臣頓時意會——皇太孫回長安果然是爭奪儲君之位來的。

東宮鬨出不小的陣仗,太孫被太子軟禁於承儀殿,然一日不到,聖人便親派左右千牛衛入主東宮,並將禦刀第一衛隊衛嶺賜皇太孫為侍從。

雖一波才起,已可窺潮浪。祁王黨按兵不動,太子黨已然坐不住,待到第三日早朝,彈劾太孫的奏疏堆積如山,眾臣心知肚明,這一場無可避免的雙儲之爭已然提前。

更多中立派選擇觀望,但柳常安既為侍禦史,掌邦國刑憲、典章之政令,糾彈更是職責所在,當下局勢未明尚能含混,真到了一定時候自不能三緘其口。

柳常安平日裡絕不在家中議論朝政,都忍不住為此歎惋,他自去年經曆過失女之痛,已不再如年輕那般莽撞直諫,隻盼聖心早定,莫要因此陷入黨爭。

夜色濃稠。

柳扶微趴在床頭看書,一顆心始終沒有放下。

一線牽就在指尖,她不時動彈兩下,沒有動靜。

她從阿爹聽來了一些關於太孫殿下的傳聞,本就虛得慌的心更虛了——她隱隱察覺到,若不是因為她突然搶奪太孫殿下的情根,也許他就不會被拱到如此局麵。

雖然,對於太子與太孫的關係她亦是道聽途說,但她猶記得在神廟中,太孫殿下小心翼翼拆開太子信箋的珍重神色,他一定不希望和父親鬨到這般局麵。

柳扶微本就有些內疚,再得聞此訊,那內疚就如同螞蟻在心中築巢,越攢越多。

眼下,“夢仙案”尚在審理,見微書肆被封,歐陽登不知所蹤,席芳更不知死活……細細數來,樁樁件件都與她有關,可她既答應了司照不貿然出府,耐心等待,也無他法了。

等待最是煎熬,她心中還盛著更改命途、情根互斥的苦惱,以至過了二更天仍未入眠。

正當她猶豫要否再爬起來看會兒書,戴著脈望的中指輕輕地動了一下。

起先還以為是錯覺,平靜躺在那兒之後,能感覺到幾次明顯地抖動。

是太孫殿下!

他來找她了。

柳扶微倏地坐起身。她這會兒也顧不上換裙裝了,套了件外罩的絲質小褂,蹬著高頭履就出了閨房,不想驚動守門的家仆,故悄無聲息地扒開後門,腦袋微微探出。

月色下的長巷昏黑,儘頭處依稀看到一輛馬車。

她不覺走近,駕挽兩馬通體黝黑,一看就是日行千裡的良駒,駕車車夫一身頗為貴氣的深藍色勁裝,腰佩短劍,一看就是宮中的侍衛,他見一個長發未束的貌美小娘子緩緩踱來,似也一愣。

還是對方先開口:“可是柳……小姐?”

柳扶微也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聞言道:“嗯,這……可是太孫殿下的車駕?”

那侍衛一點頭,又道:“殿下正是來此見柳小姐的……”手一個倒指,“他走那頭。”

柳扶微轉過身,想說難怪沒碰上了,原來太孫殿下是去那日翻牆之處等著自己。正待繞過去,唯恐一個來回又得錯過,加之這穿堂風吹得令人直打哆嗦,她道:“我在車上等殿下,可以麼?”

那侍衛的表情頓時變幻莫測,但還是給她拿了個腳凳。

她也就不客氣了。

人才鑽進車廂內,就聽侍衛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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