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八十四章:似夢非夢(全) 莫非…………(2 / 2)

人間無數癡傻酷 容九 10754 字 8個月前

聖人道:“你在想,阿照心儀之人,就是這位柳禦史家的千金?”

薑皇後點了點頭。

她的侄女薑滿月犯了大錯,且被神燈騙取代價,太孫妃無論如何是落不到薑家的。她本還愁著該如何同聖人交待,便將昨夜發生的事揣摩了一整夜,細想司照與左殊同諸般異常之舉,為轉移聖人注意,迫不及待地將這一猜測告知。

聖人沉吟道:“柳家雖非名門大族,也是書香世家……隻是柳常安此人太過迂腐固執,脾氣也硬,朕當年點他為探花,有意將長公主許配給他,他抗旨不娶,非要娶一個民婦。若非朕念在他有些才氣,早將他治罪了……”

又轉向薑皇後道:“朕昨日觀畫像,柳家小姐確是姿容不俗,皇後可見過她本人,你感覺如何?”

薑皇後淡笑道:“臣妾隻見過一麵,柳家小姐自是比畫像還要出眾,看著恬靜溫婉,觀之可親。”

她自知聖人求孫媳心切,既知此女是司照心中人,也願順水推舟去做這個好人。

彼時良緣結締,無論聖人還是太孫,都會記得她雖推薦侄女參與擢選,但在知道孫兒心意後立刻坦言,自會記著皇後這份好心腸。

所以,後兩句形容顯然是依陛下喜好所添。

“無怪入得了阿照的眼……”聖人聞言,滿意頷首,口徑也不自覺變成了,“說起來,柳常安幾次忠言直諫,總算以直立朝,潔己自修,是個肱骨忠臣,若阿照當真喜愛,得娶賢妻真心相待,為我皇室繁衍子嗣,也未嘗不可……”

薑皇後卻麵露憂色:“隻是這位柳家小姐,似乎不大願意參與擢選太孫妃……”

聖人立即坐直:“什麼?”

“昨夜阿照不願意讓她離開,姚少監還看到他與左少卿爭執不休,隻是站的遠沒有聽清,隻知掰扯了好一陣子才放行。最後柳小姐離開,阿照實是傷心難掩……”

聖人一怒白花花的胡須都給吹動:“我孫兒品貌天下無雙,世間怎會有女子不心儀他的?”

一急,非要將司照叫來仔細詢問。

眼見龍顏不悅,皇後立刻道:“此事也許隻是臣妾多想。阿照那個性子,陛下也知,若然強問,他未必肯承認。”

聖人沉吟:“這有何難辦。”

既然宮中隻走了個柳家小姐,且讓姚少監去問一下擢選太孫妃的進度即可。

很快,尚儀局回話,說太孫殿下今晨已命人傳過話,有暫緩擢選之意。

前幾日太孫還火急火燎非要親選,倘若他心儀的人當真就在宮中伴讀之中,怎麼又會要求延緩?

至此,聖人心中已心如明鏡,太孫所心儀之人當真是柳家嫡女。

薑皇後道:“也都怪臣妾,前頭沒看出端倪,早知如此,就不答應放她離開了。”

聖人思量,歎道:“阿照這麼多年清心寡欲,朕都恨他是塊木頭,難得能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斷不可就此揭過了。”

“若然如此,再將柳扶微招入宮中不就好了。”

聖人冷哼一聲,“隻怕這小娘子的脾氣隨她爹娘,不知天高地厚。”

薑皇後道:“陛下莫要著急。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不妨先詢問柳禦史的意見,若是他同意這門婚事,陛下賜婚也是順理成章。”

聖人板著臉稍稍一緩:“倘若他不同意呢?他可不是沒有拒婚的前科。”

薑皇後道:“柳禦史已非少年意氣,這些年幾經貶謫,也算因當年拒婚吃儘苦頭,即便不為自己,為了兒女前程也斷不會再拒絕陛下的。”

聖人蹙眉深思片刻,道:“皇後此言得之。既然如此,宣柳禦史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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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雨將下未下的。

柳扶微坐於書案邊,有一搭沒一搭翻著話本。

左殊同令人騰出這間房,不止貼齊防邪祟出入的靈符,內裡也置放可驅逐令焰的石灰粉,因是在大理寺司務廳內,無需單獨找人看守,有任何動靜外頭的人都會察覺。

安排是算得上周密,可房屋略小,窗戶也給封上了,難免憋悶。卓然怕她嫌悶將上回收繳的話本找出來給她打發時間,一上午過去,待熬到中午就去膳堂和大家一塊用膳。因知曉了這位就是“掖息宮二男爭一女”的少卿妹妹,短短一頓飯的功夫,投向她身上的注目禮就未斷過。

柳扶微尷尬地恨不得將腦袋埋到碗裡。

她算是悟出來了左鈺的腹案了。

白日,就這樣陪他隨他上衙,天黑了回左府繼續看著,直到令焰出現為止。

柳扶微簡直無言以對。

即便令焰隻是一團火,它也不會傻到上門送死吧?

難道它不出現,她就得這麼被左鈺拴著拎來拎去,一直躲著令焰,依托所有人的保護過活?

可她又不得不承認,一旦落了單,令焰必定是會趁虛而入……

到了這種境地,她就會情不自禁地去想令焰的話。

它說她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無人在意的凡人禁受不住禍世的命格……

此話,心中自是有一萬個不願意認同,竟也生出了一種自疑:我自小到大,確實沒有做成過什麼大事,要說禍事,倒是闖下不少,哪怕坐上了袖羅教教主的寶座,每到關鍵時刻總得依賴阿飛……昨夜左鈺,說我總是在意旁枝末節,怕也是真心話。

明明逍遙門的叔伯師兄待我也很是不錯,那麼多人一夜間沒了,理應和左鈺一般難過,卻為了阿娘的一個選擇耿耿於懷這麼多年。

如我這般偏私利己之人,也許真如令焰所說,隻是阿飛千年歲月中的一個眨眼的存在,愚蠢自大又總為七情所困,並不配主宰自己的人生?

她滿腔情緒落到此處,一時覺得自己未免過於沮喪,狠狠自敲幾下腦袋,勒令自己停下。

卓然整好捧卷過來,見她不時狠狠自敲腦袋,驚得連忙上前:“柳小姐,你、你還好麼?不會是被令焰附身了吧?”

短短一日,卓然已問過這話三遍,柳扶微無語:“沒有,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卓然看出了她的不耐,歉然道:“外邊眼見著要下雨,那神燈令焰據說可融於雨水,為安全計,還是不了吧……”

她人還蔫著,哼了一聲:“在屋內也未必安全啊,上回不也是人在大理寺坐,禍從天上來麼?”

卓然記得,那回柳小姐之所以會被袖羅教劫走,全因她仗義直言,才不至於讓同僚們被妖賊所害。是以,她鬨一些小脾氣,他也毫不介意,反陪笑臉:“這次我們已仔細做足準備,倘若神燈再來,也絕不會讓它再傷害柳小姐一根毫毛的。”

她和卓然也算老熟人,知他是職責所在,不再勉強。隻想到左鈺這會兒不在,不妨多打聽打聽,試探道:“不如卓評事陪我聊聊天?你對神燈有多少了解?比如,神燈是從哪裡來的?”

“唔……”卓然坐下身,道:“我看過一些載錄,神燈最早是是風輕法師的法器,供奉在萬燭殿的供燈,有不少都存著風輕法師的殘魄。後不知出了什麼變故,有好幾盞流出了萬燭殿,散至各處……”

“散至各處?早在洛陽神燈案之前,民間已有神燈?”

卓然點頭:“也許吧。隻是這種法器未必會直害人性命,若隻是偶然發生幾樁,也不易被人發現。”

柳扶微兀自思索了一陣,想到言知行與衛嶺吵的那幾句,問卓然:“對了。昨夜,言寺正好像提到過什麼‘殿下的取舍’,還有‘左少卿冒死接劍’,好像都與洛陽神燈案有關……卓評事可有所耳聞?”

卓然也放低聲音,道:“我不過來大理寺一年……隻聽說,言寺正和他兄長言知秋大人都是太孫殿下的左膀右臂,但神燈一案,卻因太孫的取舍失誤而殉職……”

柳扶微輕輕“喔”了一聲,道:“那神燈本就極為可怖,不是說當年有許多人都因此命喪洛陽麼?言寺正的哥哥因此殉職是令人感到遺憾,但就算要怪,也不該恨殿下吧……”

門外忽然有人道:“怎麼就不能恨了?”

卓然倏地站起身,言知行邁入,看向柳扶微道:“所有人都與著他出生入死,他卻將我兄長的生命作為賭注,最後輸了,我不該恨他麼。”

柳扶微眉心一蹙。

她猶記神廟內的太孫一直不曾忘記自己的同僚,遂道:“我不信殿下會以彆人的性命為賭注。神燈一案,殿下自己也是受害者……”

言知行冷哼一聲:“如鴻劍可滅神燈,他隻需領悟此節就能拯救洛陽城。可他剛愎自用,偏與神明作賭,最後失去執劍之能,才會滿盤皆輸!”

柳扶微不知此間細節,自然無從辯駁,但聽言知行如此輕描淡寫否定殿下的一切,不服氣道:“事後諸葛亮誰不會當?無論寺正大人如何說,我就是相信殿下不是這樣的人。”

“柳小姐以為自己很了解太孫?不知殿下有否告訴你,逍遙門案是他所辦的第一個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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