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登煽動身上酷似蝙蝠翅膀的披風:“對啊,咱都走了,教主你一個人咋弄?”
橙心一直忙著搗鼓柳扶微腰上的縛仙索,見越解越緊,難得憋到這會兒才插嘴:“姐姐,這回是大家都這麼說,你不能說是我胡來了吧?再說了,那個皇太孫今晚都原形畢露了,他對你那麼凶,他還拿這個繩子綁你欸,你怎麼還想著要嫁給他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生生將柳扶微的腦子熬一鍋漿糊。
她深深覺得這一夜的跌宕起伏都要超過被顧盼換命那日了。
席芳說不知道幕後人是誰,柳扶微心中已有了些答案。
風輕,一定是風輕。
這個陰魂不散的墮神,就是要逼她主動逃婚。()
可為什麼呢?如果是要找尋飛花,直接找上門便是,何必費勁千辛兜了這麼一大圈子?而且他不是已經贏得了賭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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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扶微想到此處,渾身一震:難道說,賭局還未結束?
念及於此,她撐著膝蓋站起身:“靈瑟,送我回去。”
眾人皆愕。
橙心臉一臉乖巧可愛都掛不住了:“不是吧,都到了這份上,你……你不會還惦記著要回去嫁人吧?”
柳扶微點頭:“嗯,正是。”
“……姐姐!”
席芳道:“教主可是擔心一旦就此離開,皇太孫會為難你的家人?其實此事你無須……”
柳扶微擺了擺手,道:“我知道,袖羅教如今腹背受敵,必須撤離,你們不放心我,也想帶我離開,想等到風頭過去再從長計議。我明白你們都是為了我好。因我之故勞煩各位費心為我籌謀、犯險,我……很感激,也很抱歉。”
歐陽登極為不耐地袖子一甩:“嗐,都是分內之事,說什麼客氣話……”
柳扶微:“客氣話自是要說的。但站在教主的立場,今夜我們也不可就此離開。”
席芳:“為何?”
“席先生可還記得,以阿飛之名散布神燈業火的人?”
“教主是說……掌燈人?”
柳扶微決定直入重點,道:“我想,這次引倀鬼入城的幕後主使,應該和他們脫不了乾係。”
她無法提及風輕相關,隻能直接給出了論斷,話一出口,席芳竟覺得有理,談靈瑟亦點頭:“的確是一種做派。”
柳扶微道:“先以袖羅之名散播神燈,令仙門及妖道都留心袖羅教,現在又堂而皇之地拿倀鬼嫁禍,如果我們再退避三舍,那他們隻會變本加厲,把袖羅教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歐陽登瞪大雙眼,怒道:“我袖羅堂堂天下第一妖道,豈可讓那不知來路的東西踩到頭上來!”
柳扶微要的就是這效果,拂掌道:“正是!”
席芳讀懂了柳扶微的弦外之音,道:“教主是要我們回城除掉倀鬼,揭穿假教徒?”
柳扶微暗自感慨,席芳不愧是袖羅第一軍師,一點就通。她道:“不隻是除祟,更要救百姓。”
橙心噘著嘴:“我們倒是想救人,但……萬一那些官兵一看到我們倒先把我們抓了去,那會不會太冤了啊。”
“席先生不是最擅易容之術?眼下倀鬼橫行,官府必定手忙腳亂,自不會阻撓江湖義士救人。”柳扶微道:“若能揪著幾個假教徒扒光他們再掛到城中顯眼的位置,再在他們身上纏些字幅,讓天下人都看一看冒充袖羅教是什麼下場,那是再好不過了。”
歐陽登一聽脫衣服登時樂嗬了:“教主不愧是教主,論缺德,老登我都自愧不如了。”
席芳捂住額頭:“這些事我們都可以做,但是教主你沒必要親自……”
“我需要回去見殿
() 下。必須,馬上。”柳扶微道:“此事無需再議。靈瑟,畫陣。”
幾人之中,隻有談靈瑟是柳扶微自己招入教中的,也隻有談靈瑟會對她的命令無條件服從。
話音方落,談靈瑟即回到馬車邊上,讓歐陽登幫著扶正馬車,起符布陣。
橙心看出柳扶微已有些惱了,生怕她真不理自己,拽著她的袖子:“我不管,姐姐得讓我跟著你……”
“你得聽話。還有,看到殿下不要說話,無論他對我說什麼,隻要我沒點頭,你都要憋著。”
“聽聽聽,一定聽。”
眼見柳扶微當真要走,席芳叫住了她:“教主。”
柳扶微回頭:“席先生還有什麼疑問?”
席芳麵中仍飄著憂色:“恕我直言,此前我問過教主,倘若明知此路的儘頭是峭壁懸崖,你可還願一往無前,當時你說不願。為何,皇太孫今夜如此待你,你反而……”
“你是擔心我被殿下的威逼震懾,才不得不回去麼?”柳扶微看出席芳麵上的欲言又止,真誠地道:“坦白說,若這隻是我和殿下兩個人的婚事,也許我真會趨利避害,臨陣脫逃。但現在境況不同了。”
她其實也怕得很,哪怕此刻故作強硬和鎮靜,藏在袖中的手都在微微發顫:“因我之故,神燈又起,倀鬼入城,已有無辜百姓受難……若在此時我還惦著如何明哲保身,那也未免太……”
她勉強將“不是個東西”咽下。
“再者說,殿下沒有待我不好,他說的那些話……應該隻是氣話罷了。所以席芳,不用擔心,隻要我好好解釋,他會信我的。”
某個瞬間,席芳覺得眼前的少女的氣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具體哪裡說不上來,大概是……比之前更篤定、更明確自己要什麼了。
柳扶微感覺到席芳異樣的眼光,有些莫名,卻也無暇深思了,她道:“席先生不是有一種吃下去就會讓人麵目全非的藥丸麼?叫什麼‘娘不認’……”
橙心:“對對對,是我娘起的名!”
席芳蹙眉:“教主要那個做什麼?”
“萬一最後我還是暴露,萬一……殿下也護不了我,那不妨就讓所有人都知道,當初被袖羅教劫走的那位柳家娘子早就死了,這一次被救回長安的,是易容為柳扶微的袖羅教主阿飛,”她稍稍扯動嘴角,勉強算是笑了一下,“阿飛神通廣大,這才瞞天過海,就連太孫殿下也被騙過去了,你覺得這個說法如何?”
橙心沒完全聽懂,隻拍手道:“姐姐是要摒棄太孫妃這個身份了?那可太好啦!”
席芳瞳仁晃動,聲音微窒:“若隻是為了保全令尊,屬下可為你的家人尋個安全的地方……”
柳扶微搖頭,心道:阿爹那樣的人,若知道她是袖羅教主,必是要以死謝罪的。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現在就是賭局勝負的關鍵節點。
風輕一旦歸來,勢必顛覆蒼生,奪她脈望。
那時殿下已徹底輸局,必然不敵,左鈺……有那個能耐就見鬼。
他們都不行的話,遑論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她?
唯一的方法,便是將這副身軀全盤交給飛花了。
柳扶微心臟始終砰砰重跳,告訴自己不要嚇唬自己。
這隻是最壞的打算,往好處想,說不定她能順利和殿下完婚,贏得這第三局也尚未可知呢?
她伸手向席芳討要藥丸:“我隻是不想有後顧之憂罷了。”又道:“放心,不到萬不得已,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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